凌湛看着双方的反应,笑了笑,先对顾客说:“先生,您这碗内里虽然材质、做工都不错,是明清的东西,可是外面这层土砂就比较晚了,清末或者更晚,想必是当时的人用来烧茶或炒茶叶用的。而且您看,这底子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裂痕,影响了美观和收藏价值。我看您的期望值应该是十六、十七万,但这土砂和里面的裂痕拖了后腿,您能拿到十五万已经很不错了。您觉得呢?”
顾客听她这么一说,愣了愣,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女生,看起东西来眼睛竟然这么毒。来这里之前,他也有仔细研究过这个碗,想法的确和她说的相差无几,只是为了得个好价钱,喊价便喊得高一些,于是一笑,叹道:“果然是专业人士,唬不了你们……好,十五万就十五万吧!”
“哎,你这……”工作人员愣了,想说什么,一直坐在一旁的顾老爷子走过来,笑道:“好,成交。”
老板发话了,工作人员只有照做,但心里很不爽,老板不但不维护他的意见,还轻易相信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女人的话。顾老爷子岂会看不出来,便同凌湛坐下,让人倒了茶,问:“凌湛,你觉得这碗值十五万?”
“老爷子您比我更有眼光,一定早就看出来了,”凌湛笑道,“虽说外面这层土砂粗糙了些时间晚了些,但里面的碗却是很好的。您看碗底,其实这些条纹中,只有这一条是真正的裂纹,并且很细,不明显,别的看起来像裂纹的,呈盛开状,形状很漂亮,实则是釉底本身的东西。要烧出这样一个底子,需要很大的功夫和巧劲,时间短一点或者长一点,都成不了。所以,我认为这碗是佳品,价值应该不止三十万,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工作人员在一旁听着,凑过去仔细研究那只碗,眼光由怀疑到惊讶,最后转变为深深的崇拜。
顾老爷子爽朗地笑起来:“好眼光,好眼光!凌湛,你果然厉害,我找你来绝对没有错!”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凌湛问。
顾老爷子看着她,“你刚才不是已经在上班了吗?”想了想,又问,“不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上班?老头子我好久不在这个地方,很多人都不认识了。可是刚回来不久,就看到新闻上宣布你的婚讯,才知道你原来是凌兴隆的女儿。凌兴隆难道不给你饭吃?”
这话问得,简直和某尊大神问的一模一样。
凌湛看顾老爷子没有别的意思,是很严肃地问她这个问题,便说:“顾老爷子,您做古玩的,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有这个能力,又喜欢这件事情,把它变成自己的谋生方法,是件好事。我希望挣自己的钱,花自己的钱,说话也硬气一些。至于凌家的事情,或者和林家的婚事,我不太方便说,相信老爷子会谅解。”
顾老爷子笑了笑,说:“丫头,看来,我觉得和你投缘,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就当老爷子是在夸奖我了。”凌湛笑起来。
“那必须是,”顾老爷子笑了笑,又说,“今天就再给你休息一天吧,也让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再正式上班。现在,跟着我去厨房看看。”
厨房是一间朝西的房子,一个古老的灶台,灶台上一口大铁锅,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站在旁边守着,像看守着自己的孩子似的,一脸的满足。锅上蒸汽腾腾,散发出甜甜的的槐花香。
“好香!”凌湛吸了吸鼻子,眼前一亮,“是槐花糕!”
“你吃过?”顾老爷子问。
“以前吃过,很好吃。”
“那你一定要尝尝杨叔做的槐花糕,就知道这世界上任何人做的槐花糕都比不上他的。”
杨叔微微一笑,满脸褶子,“老爷过奖了。先别把话说太早了,要是不符合这位姑娘的口味,不就吹破牛皮了吗……”
“不会,不会,”凌湛已经馋得凑上前,“闻着这香味就知道很好吃了!”
两位老人家看着她的馋样,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香甜的槐花糕端上桌来,凌湛顾不得烫嘴,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来吃。槐花糕又绵又酥,松软可口,甜丝丝的余味无穷,仿佛细碎的槐花花瓣飘进五脏六腑之间,香甜的味道充满每一个细胞。
“怎么样,凌小姐?我做的槐花糕还对你的口味吗?”杨叔在一旁认真看着。
“……”凌湛吃得嘴鼓鼓的,说不出话来,竖起大拇指对杨叔一个劲地点头。
顾老爷子看着摇摇头:“丫头,慢点吃,别噎着了。这还有很多呢,不急。”
凌湛吞下口中的糕点,终于腾出嘴来说话了:“老爷子,您说得太对了,杨叔牌槐花糕,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最好吃的槐花糕!”又转向杨叔,“杨叔,您是怎么做的?您教我吧,这样,我以后才不会把自己饿死……”
杨叔哈哈笑起来:“凌小姐说话真有意思,你要学,我这个糟老头当然愿意教……”
“真的?!”凌湛眼睛更亮了,又说,“杨叔,您就不要叫我什么‘凌小姐’了,听起来怪怪的。您就叫我的名字,或者就和老爷子一样,叫我‘丫头’就好!”
“好,好……”
从来没有人叫过她“丫头”,这样一个温暖亲切的称呼。
前世之时,她是孤儿,打记事那天起,便被养在秘密基地里,终日与训练、打斗作伴,没有谁会对你仁慈,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自己的小命,所以她从来不期望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