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终究是败给了一个女子,一个为他守国守家的女子。
她在城下,喊了一声:“容历。”
隔着很远,他眼里有泪。
她摇头。
他不管不顾,猩红着眼吼:“开城门,开城门啊!”
风很大,莺沉的声音被吹散开,空灵,又清晰:“容历,你是大楚的皇帝,你身后,是你的子民。”
她满脸都是血,唯独那双眼,平平静静。
他不往后看,不看他的子民,也不看他的将士,只看她:“阿禾……”
他不当皇帝了,不当了行不行。
“说够了没?”万光将军下了马,走到莺沉后面,把扛在肩上的刀横在她咽喉,“炎泓帝,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开城门,我就割断定西将军这漂亮的脖子。”
莺沉身穿一身银色戎装,站在十万敌军前,纹丝不动。
万光喊:“一。”
停顿片刻,风声呼啸里,他再喊一声:“二。”
容历握着剑,手在发抖。
“三——”
他大喊:“开城——”
几乎是同时,莺沉握住万光的刀柄,微微一转,将锋利的刃送进了咽喉,血流一瞬如注喷涌。
“咣。”他手里那把她送的剑,掉在地上,“阿禾!”
城下,站在狼烟里的女子摇摇欲坠,朝后倒下。
“容、历。”
她一张嘴,喉咙的血就往外涌,顺着她一身银白的戎装,一滴,一滴,滚下……张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瞳孔满满在涣散,直到,她看不清他了。
他好像在哭。
容历,听得到吗?
别哭,你是大楚的王,不能在你的臣子面前哭,我会在黄泉等你,多久都行,你不来,我不走,下一世,你不为王,我不为将,我再来当你的妻子。
鲜红的血,淌了一地,躺在地上的女子,大楚的定西将军,死未瞑目,睁着眼,看着烽火台,看着她的王。
“阿禾!”
“阿禾!”
容历疯了似的往城下跳,永安侯在后面拉住他,红着眼喊:“陛下,您不可以去。”
他推开:“滚开,我的阿禾她在下面,她在等我!”
永安侯没有办法,一掌打在他后背,他缓缓倒下,躺在了地上,乌云遮月,他瞳孔里映着里一片漆黑。
“阿禾,再等等我,我就来了……”
“弓箭手准备,”永安侯在城上,一声令下,“攻!”
尧关一战,西凉十万精兵战败,三日后,降。
帝君下令,俘虏一个不留,全部诛。
三国战乱,持续了数十年,炎泓十五年,大楚一统三国,从此四海升平。
天下初定,于次月,炎泓帝服药zì shā。
容历弥留之际,只有永安侯府秦三在,药是掺在酒里的,他喝着喝着,先是醉了,抱着那把莺沉送的剑,自言自语。
“秦三,朕这一生,不负江山,不负社稷,不负大楚千万臣民,我只负了她,我负了阿禾。”
说完,他开始呕血,一口一口的血,喷在剑上,他躺下,闭上了眼睛,蜷缩着在喊阿禾。
秦三慌乱地喊太医:“容历!”
怎么喊,他都不睁眼了。
“容历,你睁眼,你不要睡。”
“容历!”
他手无力地滑下,剑落,打翻了酒盏:“我要走了,我要去陪她了,不能再让她等了……”
“容历!”
“容历!”
炎泓十五年,冬至,帝崩,与定西将军合葬于长眠山,帝在位十五年,无后,无子,传位于棠容王之子孝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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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今天太感性,一边写一边哭,写得特别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