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脸纠结了一下下,还是从椅子上爬下去,从垃圾桶里捡了一个袋子,装满了瓶子拿去给那个奶奶。
他两只手提起来:“奶奶,给你。”
那个奶奶的手很黑很皱,笑起来没有牙齿:“谢谢你呀,小朋友。”
“不用谢。”
把袋子里的空瓶子都倒进了老奶奶的大蛇皮袋里,时天北才回去,小短腿跑得很慢,他前面的一个姐姐推着挂满了戏服的铁架子,移动得很艰难,铁架的轮椅绊到了地上的线,突然往后倒。
徐博美:“汪!”
前面推架子的年轻女孩知道撞到了人,惊慌地叫了一声,正要去抚起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先了一步。
手的主人,正冷着一张脸,把孩子抱起来。
“摔哪了?”
“手。”时天北一只手抱爸爸的脖子,把另一只手伸出来,“爸爸,疼。”
时瑾声音冷得厉害:“别的地方呢?”
时天北要哭不哭,摇头。
小孩子皮肤嫩,摔了一跤,手磕在金属架上,磨破了皮,白bái nèn嫩的手掌心在渗血,时瑾脸色抬头看过去,眼里冷若冰霜:“地上都是线,不知道小心一点?”
眼神,凌厉得像刀子。
女孩被吓得不轻:“对、对不起。”
片场都是熟人,没见过时瑾这样动怒,平日里温文有礼的时医生,原来生起气来,这么吓人,不过也是,当父母的,哪有不疼孩子的。
姜九笙过来了,没说别的,她问:“有医药箱吗?”
“有。”
常务跑去拿医药箱,导演让姜九笙暂时休息,先拍男主演的部分,她道了谢。
拍摄过程中受伤是时有的事,剧组的备有外伤的药,绷带消毒水也都有,就是没有手套。
时瑾倒了点消毒水,洗了手和镊子,再用棉球给天北清理伤口。
他眼眶红红的,不吵不闹,乖得不行。
姜九笙摸摸他的头,心疼得很:“疼的话,不用忍着,可以哭出来。”
时天北摇头,跟妈妈说不疼,他不哭,他是小男子汉。
“为什么乱跑?”
时瑾没抬头,用棉球蘸了消毒水,擦掉伤口周围的血污。
到底是小孩子,不敢看,把头扭到妈妈那边:“我看见一个奶奶在捡塑料瓶子,但她不能进来捡,我就拿给她了。”
时瑾换了块棉球,用镊子夹着,浸泡了消毒水后,轻轻按压在伤口上。
时天北缩了一下。
他放轻了动作。
“天北。”
时天北看向妈妈。
转移他注意力也好,姜九笙摸摸他的脸,这时同他说道理:“乐于助人很好,但是下次帮助陌生人,要让大人带着你知道吗?”
他不明白,就问了:“为什么?”
“上次曾外公给你看过拐卖儿童的视频,还记得吗?”
“记得。”
视频里的大坏蛋,偷别人家的小孩子。
他看完就跟表姨夫说了,让表姨夫带着刑侦队的警察叔叔去抓坏人。
姜九笙语速很满,耐心极好:“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不能因为有坏人,就不做好事了,可是你又还小,辨别不了好人与坏人,也保护不了自己,所以呢,要带上可以保护你的大人去帮助别人,知道吗?”
天北没有全懂,但他会听妈妈的话:“知道了。”
姜九笙亲亲他的脸。
这时,小麻和那个服装组的年轻女孩过来道歉,女孩子年纪不大,胆子小,犯了错,哭得厉害,红着眼睛一直道歉。
女孩似乎很怕时瑾,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姜九笙问天北:“原不原谅姐姐?”
他想了一下下,点头。
妈妈以前教过他,可以生气,但不要气很久。
年轻女孩子一会儿说谢谢,一会儿说对不起,眼泪花了妆。小绅士是不能让女孩子哭的,时天北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手绢,白bái nèn嫩的小手递过去:“是干净的。”
手绢被折得四四方方,是素白色的,干净又整齐,边角上锈了一顿青色的小花。
女孩子破涕为笑,收了手绢。
已经清理完伤口了,时瑾用棉签蘸了外伤药涂上,又剪了一段纱布:“笙笙,我带天北去一趟医院。”
“怎么了?”姜九笙很紧张,“是不是很严重?”
他摇头,用医用的胶带粘好纱布,动作很轻,也很慢,说:“只是破了皮,挂衣服的架子上有铁锈,我带天北去打破伤风。”
“我也去。”
时瑾安抚:“不用,你的戏还没拍完,打完针我再回来接你。”
时天北已经不那么疼了,看着爸爸给他包伤口,心想:我爸爸是最厉害最厉害最厉害的医生,爸爸包的伤口也是最漂亮最漂亮最漂亮的。
晚上。
白天累到了,八点不到,天北就睡了。
姜九笙把时瑾拉去了阳台:“爷爷说,你要给天北找老师。”
时瑾抱着她,嗯了一声。
徐老爷子不仅只是说了,还告了时瑾一状,吹胡子瞪眼地说当爹的心狠,把儿子当情敌搞,总之,老爷子控诉了一个多小时。
姜九笙这次和老爷子一个阵营,也是不同意的:“他还小。”
时瑾把下巴搁在她肩窝里,蹭着:“他心智不小。”
她戳他的脸:“那也是个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