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为崇祯描绘了一个美好的蓝图,这正是他一直期望的。
崇祯自幼阅览群书,尤其酷爱历史著作,对于《资质通鉴》《贞观政要》《帝鉴图说》这一类帝王必修历史读物相当熟悉,登上皇位后也仍然把这些书籍作为日常读物和参考资料排列在案头和隔架上。对于历史上那些君圣臣贤密切合作,共同创造丰功伟业的盛世,他极为羡慕,也极想在自己的统治时期再现一次那样的盛世。按照他的自我推断,君圣这个条件已经基本具备,自己在道德品质和政治素质两个方面,同历代君主相比,即使不算是最上乘,起码也是上乘的。而现在国家危亡,不是自己不行,尽是底下臣子不用心竭力。
崇祯帝对他的臣子一直抱有不信任不满意的态度,以至于历史上崇祯一朝有阁相五十人,除一两个任期稍长,其它大都是走马观花,几月时间便被换下,这在明朝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而事实上,崇祯朝的朝臣也的却是不争气。就拿崇祯元年的上半年来说吧,首席内阁大学士先后换了四个人,施凤来、李国榗、来宗道和周道宗,始终是敷衍了事、暮气沉沉。崇祯帝精力充沛,又特别勤快,几乎每天都要召集内阁成员讨论国务,各位大学士们也每天辛辛苦苦的进宫、叩拜、承旨。但这些老官僚大都老滑有余,干练不足,召对的时候只会唯唯喏喏,很少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有几次,崇祯帝在极其失望的情况下只能对几位阁臣说:“难道这就叫召对吗?”几位老先生仍然是唯唯诺诺而已。就连阁臣们专司的票拟也不能让他满意,错字错句时有发生,内容方面更是因循守旧,等因奉此,毫无建树,毫无新意。
还有更让崇祯生气的。那一位一度成为首辅的周道登,表面看来像个老学究,但反应之迟钝让人震惊。有一会皇帝问他,为什么说宰相要用读书人。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这个问题臣要回阁中查一查书才能确切回复。崇祯帝开始听了很不高兴,后来大概觉得如此草包宰相实在少见,不由笑了起来,又问:“近来本章中总是提到‘情面,这个‘情面’是什么意思?”周道登说:“‘情面’者,‘面情’之谓也。”弄的左右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官僚昏庸至此,崇祯怎能放心,所以他只有通过不断换相选人,期待能在众多大臣中选出贤臣,帮助自己重振大明。就在这个时候,陈渊映入了他的眼帘。
从那日崇祯召对陈渊之后,宫中就传出消息,说皇帝有意让陈渊入阁。一时间朝野震动,都抱怨说皇帝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了。因为一来陈渊不过而立之年,如此年轻就成了阁臣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二来陈渊是一外臣,在有明一代,阁臣选拔一向是遵循“非翰林不入阁”的原则,而陈渊当年科举虽取了进士功名,但却是名列三甲之内,在众举子中属垫底的存在,自然是没资格入翰林的。
崇祯是位非常有主见的皇帝,定是不会被传统所束缚,他要真是想让陈渊入阁,谁也阻止不了。所以在有些人眼里,陈渊入阁似乎是板上钉钉了。
任谁都能看出,陈渊已经受到了皇帝的青睐,这必然引起政治投机者们的注意。果然,在传言放出去没多久,陈渊所在驿站便门庭若市起来,大大小小的官员来了不少,陈渊一时难以应付,只收了他们的拜贴,然后说日后会依拜贴回访,就把他们全都打发了。
京城许多官员都想攀附一下陈渊这个政治红人,可也并不是所有。一些自允清流的御史们就很看不惯陈渊的行为,一纸奏折便将他告到御前,言他持宠骄横,广交百官,似有结党营私之嫌。
夜里,乾清宫暖阁内,崇祯端坐在宝椅之上,手里拿着那位状告陈渊的御史折奏观看,突然,有太监来报,说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佥事吴孟明请求面圣。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身夜行衣的吴孟明从外面跨了进来。
“臣锦衣卫指挥佥事吴孟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万岁。”
“怎么样消息放出去后都有哪些人去拜访了陈渊啊”崇祯放下了奏折,对吴孟明问道。
“回陛下,能去的基本都去了,连首辅周延儒周大人都去拜会了。”
崇祯听了吴孟明的话后一时显得十分不高兴,他又翻了翻那封针对陈渊的奏折,然后又问:“可有什么人没去的?”
“有几个与朝臣格格不入的东林党人士,以及次辅温体仁温大人没去。”
“温体仁!”崇祯脸上逐渐舒缓了些,这时候,一旁伺侯的太监王承恩,连忙帮腔。
“一众大臣中,果然还是温大人最识大体啊!”
历史上,崇祯一朝五十相,独以温体仁任期最长,共七年辅臣,四年首辅,他是一名高明的政治家,很能把握崇祯皇帝的心,在朝中无朋无党,且清介不贪,与太监们的关系也处理的很好。
因为太监们是常随皇帝左右的,一句悄悄话对皇帝产生的影响可能比全体朝臣的集体启奏还大。崇祯自认为是从来不受宦官影响的,对掌管国事的太监们也非常严厉,但他实际上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受了极大的影响,温体仁对这一点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平时在内阁,哪怕是一个最没有权势的小内侍来传话办事,他也总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在其它场合他并不招摇过市的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