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这首诗一成,立马使陈子龙与方以智当场惊颚。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此真乃千古之绝句啊!”
陈渊却没有这种感受,他怎么觉得此诗好像是别人所作,自己是抄的?
“不对不对,这诗应该是前人作的吧,我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陈方两人思索了一会儿,确定并无前人作过这首诗。
方以智回:“我与卧子阅觅诗篇无数,还真没有见过哪位前人作过此绝句,大人不必怀疑,定是您原作无疑了。”
陈子龙也说:“杜甫曾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大人写诗与杜甫他老人家有同样的感受,说明您也有诗圣之才啊!”
“是吗?”陈渊听了他们二人的话,当真以为自己有与杜甫并驾齐驱的才能,不禁飘飘然起来了。
接着,方以智又提议说:“既是如此,大人因当多做几首才是,我们将大人的诗篇整理成稿集,发在《国表社集》上,等到了虎丘,传与众社员观看,也好让大家领略领略大人的文采。”
文人士子,最好名声,陈渊作为传统儒家思想框下的弟子,也是不例外。如果真按方以智那般说的做,那他可真是要在士子们间出名了。
他激动不已,连忙找来纸笔又作了起来,可是连着好几首都平庸的不行,再也没有刚才的感觉了,于是便只好作罢。
十月,陈渊一干人乘游舟到达了虎丘,准备先去拜复社创始人张溥。
张溥这些年混的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在创办复社后,大改以往仕途不济的状况,在崇祯三年时中得举人,又在第二年中进士,及殿试,张溥被授庶吉士之职,一时名声大噪。
至此之后,江南学子们已经不敢直呼张溥其名,只称他为天如先生,或是西张先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张溥得到万人景仰和畏惧的同时,他身边的人也开始享受他们应有的殊荣,有人甚至学着孔庙里的格局,把几位社里的骨干前辈称作“四配”,把张溥的一些得意弟子称作“十哲”。太仓张天如,俨然一位当代的圣人夫子。
所以,在去岁张溥归乡葬父之后,其庭堂一直访客不停,就算他移至虎丘住持复社大会,众人也是如影随行,天天络绎不绝地出入他的门楣。
陈渊他们想见一见张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办法,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先写了拜名帖,然后等着张溥接见了。
十日之后,张溥是终于得了空闲,陈渊等人于是转至其宅,拜会他去。
“西张先生,南张先生!”
陈子龙与方以智虽大才名贯江南,但他们见到张溥与复社的另一位大佬张采时仍是毕恭毕敬,抱拳行礼道。
“嗯!”两人点头,算是回礼,然后目光转向立在原地挺直身板的陈渊。
“这位就是最近搅动整个南北官场的陈渊陈大人吧?”
见陈渊不行礼,张溥张采也高傲的很,端坐在椅子上昂头问话道。
“不敢当,本官能取得成绩,全赖复社众友帮助。这次来到虎丘,一是受邀来观看复社大会,二便是想到先生处亲自道谢。”
听到陈渊如此说道,张溥张采两人的虚荣心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忙召乎陈渊:“陈大人也别站着了,快快请入坐吧,卧子,密之,你们也坐吧!”
“谢先生。”陈子龙与方以智齐声拜,然后都跟着陈渊入了座。
众人都坐毕后,张溥向陈渊攀谈道:“我在去年初时,就闻说过大人的威名,仅凭以新编之军就击败了西北大贼神一魁,可真是难得啊!可惜的是当时洽逢家父去世,我要回乡丁忧,否则还可见识一下大人在金銮殿新政献策的雄姿的。”
陈渊谦逊地说:“某一平庸之身,哪来什么威名与雄姿啊,先生可别说笑了,神一魁能平,新政能有所成效,那全是陛下的隆恩所至,我可不敢贪半点功劳。”
“不然,陛下隆恩至你,却不至别人,说明大人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我主圣聪,绝不会看走眼。”
陈渊苦笑,这些复社的人还真是辩才了得,这还只是开头之语,想不到他已败下阵来。
张采又继续道:“前段时间我还听北来好友说皇上有意想让大人入阁,可最近又没了消息,我正想问问大人呢,这其中是怎么个故事?”
陈渊入阁这事当时是闹得整个北京满城皆知,可到最后他到底还是没入阁。陈渊曾多次面见过崇祯,也没听过其透露过半点信息,想来可能只是讹传罢了。
“这只不过市井间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而已,先生怎可信以为真。想我年经轻事,也断担不了阁相的大任,所以这事跟本毫无可信度可言。”
张溥并不赞同陈渊的观点,说:“年龄并不代表才能,古之甘罗亦可十二岁为相,陈大人为何不可?岂可因此而自贱,自缚了手脚。”
“可本朝有规制,非内阁不出翰林,我外臣出身,也是不可入阁的。如果陛下真有心选新人入阁,也是先考虑张先生这样的,身负盛名,拥天下之才的能臣才是,何故论上我呢!”
“哈哈哈……”
张溥仰天大笑,陈渊这话是恭维,也是某种暗示。
陈渊没有翰林院的身份,可张溥有,如果两家联合,他要助张溥拜阁入相,还真是未可知。
“那我与陈大人当共勉才是啊。”张溥也同样说了句充满暗示的话语。
此次会面,成果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