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国暗自在心里计算着,他从年轻的时候便跟在卫帝的身边,卫帝对他一向颇为信任,而对于他的亲侄儿则有诸多忌惮,这次他暗杀徐臻,只怕卫帝的心里是赞成的,只可惜他不慎失了手,这件事又被捅了出去,卫帝才不得不给他一个惩罚。
可是按道理来说,他已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暗卫的身上,左右他要背负的不过就是失职以及用人不察之罪,罚一些俸禄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可是卫帝现在下旨让他禁足一个月,分明就是在夺他的权,这样的惩罚处处戳中他的软肋,应该是有人在卫帝身边扇阴风点鬼火,说不定就是那徐臻干的好事,真是可恶至极!
乔新国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似才平复了心中的愤懑,声音低沉,道:“本相闭门思过一月是小事,只是这朝廷公务却是耽误不得,正巧这几日曦儿回府,不如就让曦儿……”
“暂代本相”几个字还在乔新国的喉咙之间,没有被说出来,就被高公公抢了先,笑眯眯地道:“相爷不必担心,皇上早有安排,在相爷闭门思过的一个月内,皇上会亲自处理公务,至于乔小姐,博学聪慧,可毕竟是女儿之身,又从未涉足官场事务,乔小姐刚回长安,舟车劳顿,还是不劳烦乔小姐了。”
高阳笑呵呵地说着,像是早就知道乔新国会有如此提议一般,滴水不漏地拒绝了他。
听了高阳的话,乔新国的面色更加黑沉了几分,便是连之前假惺惺地笑容也懒得维持了,言不由衷地道:“还是皇上思虑周全,本官替小女多谢皇上隆恩。”
尽管乔新国微微低着头,宋凝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可从这句话中她还是听出了乔新国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要刺杀徐臻来救上官瀚不成,还被禁足一月,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居心不良的后果。
宋凝撇撇嘴,嘲讽地道:“这乔新国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把大权交到乔贝曦手里,这权利兜兜转转还是在他们乔家人手里。”
宋凝穿越过来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位长安第一才女——乔贝曦的名号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一直无缘一见罢了。
陆墨北看着宋凝似笑非笑的小脸,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轻轻点了点,道:“乔新国为了坐上这丞相之位可没少费心思,他自然不会让大权旁落,这次皇帝如此惩罚他,已经让他吃了很大一个闷亏了。”
宋凝点点头,这其中的道理她也明白,门阀贵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大权落到了外姓人手中,也就离门庭没落不远了,是以乔新国才会对上官瀚的事如此上心,不惜动用暗卫来刺杀徐臻,这恐怕也暗藏了他自己的私欲吧。
“高公公,这些都是最近朝堂的公务,麻烦公公交给皇上,新国实在是有愧于皇上的栽培,便不进宫打扰皇上了。”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圜的余地,乔新国走到桌前,拿起一摞小册子,仔仔细细地交到高阳的手中,满目凝重。
高阳抬手接过,道:“相爷放心。”
乔新国已经交出了公务,高阳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道:“如此咱家便回宫复命去了,相爷告辞了。”
“来人,送送高公公。”
目送着高公公走远,乔新国的脸色完全垮了下来,阴沉着一张脸,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冷冷地道:“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罢了,也敢在本相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真是不知好歹!”
乔新国恶劣的话语正好被刚进门的乔贝曦听到,劝慰道:“父亲,高公公是代表皇上来宣读圣旨的。”
乔贝曦刚刚推门进来,站在门口,背对着宋凝他们,看不清楚面容,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颇有些温暖艳丽的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宋凝也没有见到她的真容,只是听她说话的声音,宋凝微微蹙眉,心里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熟悉,乔贝曦的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曦儿,你说得为父知道!”如果高公公今天代表的不是皇帝,他才不会对那阉人如此客气,说到高公公,乔新国不免又想起了自己被卸权之事,心情极是郁闷,沉声道:“曦儿,为父去花园转转,你若无事便回屋里去吧。”
他被宋凝他们陷害至此,满心都是不愉快,连带着对乔贝曦的态度也差了不少,说完,乔新国袖袍一挥,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去。
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乔贝曦目光幽深,晦暗不明,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见乔新国走了出来,躲在树上的宋凝连忙压低了身子,生怕被乔新国发现,毕竟乔新国在当上丞相之前,也曾是一名奋战沙场的将士。
宋凝伏低了身子,却没想到陆墨北依旧挺直了腰板,完全没有在偷听的自觉,宋凝只好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强制压下了陆墨北。
宋凝纤细的手臂横在他的肩上,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少分量,只是看她略显紧张的神色,陆墨北还是十分配合地伏低了身子,与她一同隐在茂密的树叶之后。
宋凝眼睛一直追随着乔新国,树叶透过的阳光隐隐绰绰地洒在她的脸上,小脸白嫩晶莹,陆墨北心神一动,小声道:“姐姐,你真漂亮。”
宋凝原本正在观察乔新国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陆墨北突地来了这么一句,由不得俏脸微红,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似是带了女儿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