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夏还没反应过来没有位分怎么给皇帝生孩子,已经有宫女殷勤地过来说:“殿下,这是长生公主,她的生母是一个宫女,难产死了。她从小就养在公主殿里,今年十六,和您同一天出生,只是您在旭日初升时,她在日薄西山时。”
苏一夏恍然大悟,她仿佛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从没有在意过,原来长这个样子么?
单薄瘦弱满面病容,眸光盈盈,眼神迷蒙,一看就十分惹人怜爱。兼之苏长生此时倔强不服输的瞪着她,即使跪在地上处于弱势,也丝毫不露怯,就像是一根柔韧的蒲草,让人忍不住去关注、去探究。
苏一夏一挑眉,漫不经心道:“既然养在公主殿,你来这里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堂堂公主之尊跪在承乾宫之前,你是想让父皇陷入不仁不慈的境地,招来天下悠悠之口,让父皇背负一片骂名?”
苏长生刚从母亲被羞辱的怒气中回过神来,就被苏一夏这一番话气得面色通红,她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像是马上要气晕过去,说:“我从未如此想过,你不要血口喷人!”
苏一夏眨了眨眼睛,戏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来承乾宫做什么?明知父皇不会见你,还要跪着逼他见你,哎呀,父皇好可怜呐……”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当做没听见,整个西金国,敢说皇帝可怜的,也只有晴云公主了。
苏长生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从来不需要考虑自己需要什么,父皇什么东西都为你准备了最好的,而其他人,拼出命去争取,也不一定能得偿所愿!”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感触,再次看向这个浑身竖起尖刺的小公主,竟觉得她有几分可怜,但是可怜又有什么用呢?巍巍宫墙埋枯骨,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
看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晴云公主,众人心中肃然,还是努力伺候好得宠的主子吧,既风光无限又能呼风唤雨,何其自在!
于是,转瞬之间,众人对苏长生那点同情就烟消云散,再也寻不见。
苏一夏很是不理解苏长生为何对她一副很有敌意的模样,略一思索又有些明白,这大概就是羡慕嫉妒恨。
她顿时喜笑颜开了,晃了晃脚尖,踢了踢苏长生的下巴,骄矜道:“知晓父皇待我好就好,你若是不服气,可以来和我争抢,但你连和我为敌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羡慕我?废物!懦夫!”
苏长生被她蔑视的语气激得浑身一震,一时间如醍醐灌顶,将数年来积郁于心的怨气和悲戚化开,整个人的灵魂像是得到了升华:对啊,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去抢,总是憋在心里默默注视默默羡慕默默嫉恨有什么用?必须要主动!
不就是为了心中的执念,她才跪在这里的么?
以后切不可退缩,要把心里所思所想全部说出来!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本就瘦弱的身体不堪重负,猛地往前倒去。
苏一夏立刻收回脚,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衣乘风而来,她轻蔑讽刺的表情一收,小跑着迎上去,恰恰好挡在那人面前。
繁复的紫色裙摆与白色的衣摆纠缠了一瞬又分开,苏一夏微微喘息着说:“你可算来了,我等了好久!”
方逐空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挠了两下,第一下是那片不规矩的裙摆,第二下是那带着钩子的声音,妖且媚。让他想要研究一下她的唇、她的喉咙、她的肺部,知道是如何才能发出这样撩拨人的声音。
还有那双眼睛,妖娆又纯粹,柔和又凌厉,如果换个颜色,就和他梦中的景象完全一样。这太不可思议了,也需要研究是如何才能勾人心魄至此。
但是,方逐空道法自然,道心坚定,任凭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古井无波。
他神色淡然,眼神淡然,整个人气质也是淡然,往那一站就像是一锅没有放盐的白菜被一头美艳的小野猪瞄上了。
方逐空此时并不是一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同样白衣飘飘的年轻弟子,也是同样的淡然而高高在上。
所以,方逐空并没有搭话,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身后一年轻男子眼神在苏一夏身上多转了两圈儿,才带着矜傲说:“这位公主,我们是四象门白虎峰的弟子,特来西金国寻找有缘人。”
有缘修仙之人。
苏一夏第一次见到有人比她还傲,她没有对这人产生稀奇感兴趣等想法,而是眉头一皱,飞扬的眼角带着三分皇族贵气,说:“既是寻找有缘人,不可捉摸之处太多了,小公子千万不要大意,免得开罪了哪路神仙而不自知。”
年轻弟子一听就想发脾气,但是一对上苏一夏的眉眼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是不满道:“我已斩断尘缘,公主可称呼我仙师或者道长,‘小公子’还是算了吧。”
苏一夏“咯咯”一笑,上前走两步倏忽靠在方逐空身上,在一阵倒抽凉气中,悠然自得道:“诸位着实好笑,依本公主看,这里也只有这位仙师这会儿是冷心冷情不为外界所动呢。”
年轻弟子脸色一阵红白,半晌说:“小师叔天资出众,我等不能望其项背。”
苏一夏舒声一笑:“你们自然是比不上的。”
碍于方逐空模棱不清的态度,被贬低折损的众弟子对苏一夏敢怒不敢言,只想赶紧去见了西金国皇帝摆脱这个烦人的公主。
但是他们清冷无情最讨厌麻烦的小师叔此时却像是扎根了一样,任由这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