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江灵忽然带着哭腔呜咽一声,头垂了下去,道:“这很难,不要逼我。”
“不是逼你,江灵,”清流一着急就站起身来,走到江灵身边按住她犹自颤抖的肩膀,说:“没有人能逼你做出决定。让你出嫁远走,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你若是实在不愿,没人能强求你。不过,若是你因此出了意外,我和白冰都不会心安。”
他收回手,视线落在虚无处,道:“再不走,怕来不及。真龙寺已成,接下来发生的事,必定凶险万分。”
“我不怕。”江灵抹了一把眼泪,扬起头来说,“我不怕有危险,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们,那比死了还难受。”
清流缓缓一笑,道:“小小年纪,说什么死?我们不会让你死的。若是有意外,必要护你安危,不过到时候能不能护得住,就说不好了。”
“这么危险?那你也走吧!我们一起走!”江灵锁住他的视线,恳求道。
情理苦笑一声,道:“走不了啦!困住白冰的人,很快就来了。我逃不掉的。他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你能脱身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灵还要说什么,清流又道:“平心而论,你在这里,不会对我们有一丝好处,反而让我们畏首畏尾。或许本来有一线生机,也会被放走。”
这句话说得极其重,像一把秤砣压在江灵心口上,让她难以开口说留下。
清流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带着决绝之意道:“你走吧,从这里走,跟姜少华一起。哪怕不马上嫁给他,也要跟他走,离开这里。”
“他愿意走吗?”江灵问道。
她面如死灰,像一只雨打的海棠花,还未开到极盛,就要坠入泥水中了。
“他愿意,我已经叫他收拾好了行李,明天就能走。”
江灵静静地坐着,垂着头,眼睫毛轻轻地颤着,嘴唇微动,眼中无神。
过了半晌,终于说到:“我走。如你们所愿。”
清流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江灵这么快就答应走。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江灵的情形,又觉得心头一沉。
他想找些话来安慰她,想说有缘自会相见,想说如果他度过这一劫便去寻他,可是以后的事,连白冰都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自信对江灵许诺呢?
若是不测,那就像他说的那样,让江灵忘了他们,重新生活,还好她还年轻。
第二日,清流和姜少华一早就坐在客栈大堂里,等着江灵下来。
江灵拿着包袱下楼时,眼眶红红的,脸上一片惨白,看样子是哭过了。
清流接过她小小的包袱,帮她放到停在门口的马车上,回身挤出一个笑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听说南方之国男人俊女人柔,你们两个到了那里,可不要被人比下去。”
姜少华不知道如何接这话,正抓耳挠腮时,听江灵冷淡地回道:“比下去又如何,比不下去又如何?”
清流笑容一滞,垂眉道:“南方的山水之景别有风味,与北方决然不同,一路行去,多看看沿路风景,烦心事放一边。”
江灵哼一声,上了车,冷着脸坐着。
清流与姜少华皆是讪讪的,过了半晌才相互道别。
清流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大袋钱财塞到姜少华手里,叹口气道:“不知道给你们这些东西是好是坏,怕你们缺钱少吃少喝,又怕多财惹人惦记。切忌,不要露富,低调行事。江灵心情不好,多让着她点,她慢慢会想通的。”
姜少华诺诺地应了,清流却还是不放心,担忧地看着姜少华稚嫩的脸庞,再想想他们遭到石二欺负时候的样子,越发觉得不忍。
“我该早点教你们一些防身之术,才不会到此刻发现不足……”
“清公子,你已经做了很多,切勿再自责。”
清流苦笑几声,看着马车上紧闭的布帘,听到车内细碎的呜咽声,终于背过身去,不忍再看,挥手叫姜少华自行离开。
车马粼粼,大路迢迢,清流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等到车马的踪迹消失了,又觉得空落落的,朝着心口抓了好几把,都没能把这种感觉打消掉。
他朝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大道,幽幽自语道:“江灵啊,可不要再回来了,明山村将有大乱了。”
衣袂飘飘,碎发轻扬,遮住了视线。清流慢慢地背过身,朝五方山走去。
当天夜里,清流一手拎着一坛醉春,跌跌撞撞地落在静湖上,脚踏着冰面点了点,道:“出来,出来。”
白冰如鬼魅一样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瞧了瞧他手里的酒,满意地点点头。
“江灵被我送走了,你满意了吧?”清流没好气的说。
白冰看看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气,道:“你不满意?”
一拳打在空处,清流更恼火了。
“我满意,满意,相当满意。下一步再把狐族的老小劝走,这里,就是咱俩的天下了,哈哈哈哈,多快活!干!”
清流举起酒坛子就往白冰的酒坛子上撞,他红着眼睛,手上的青筋暴起,谁能知道跟他干一杯会如何?
白冰很明智地避开他的手,道:“江灵无根基,劝走倒容易,狐族的人你打算如何劝?”
清流一听,马上不乐意了,道:“劝她容易?她最是固执!这次可能是自己想通了,走了,要不就凭她对你那点痴心,打她骂她都不会走。”
白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清流闷声喝了一口酒,垂着眸子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