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和孙虎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幸亏孙虎方向性好,二人才不至于迷路,摸着黑终于走到了树林边上,灰白的宽敞大道就在眼前了。
江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刚被忽略的伤处顿时疼度上升,膝窝处疼成一片,江灵勉强走了几步,竟然发现迈不动腿了。
她哭笑不得地反思道,肯定是这两年过得好日子多了,身体才这么娇贵起来。想想刚刚逃难出来的路上,餐风露宿,挨饿受冻,她受过的欺辱打骂比现在强多少倍,不照样能爬起来吗?
江灵咬咬牙,将疼痛再次压下,闷头继续赶路。孙虎心里有愧,原本多嘴多舌的人此刻像个娇羞害臊的小媳妇,看着江灵默默揉膝窝的样子,越发觉得难堪了。
忽然,他快走了两步,拦在江灵面前,弯下腰,说道:“你上来,我背着你。”
江灵一手扶住累软的腰,捶着大腿,无力道:“我自己能走。”
孙虎心虚地回头看她,低声道:“你的腿被我踢伤了,我都看到了,你疼得走路都走不好。”
江灵的发带散开了,柔软的发带和纤细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扬起,她的笑容也轻轻的,说道:“我没事,咱们还是快点找慧珠吧!”
江灵绕过孙虎,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走。孙虎愣了愣,稍后站了起来,紧跑几步追上了江灵,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别告诉白堂主,行不行?”
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江灵哭笑不得,摆摆手,道:“不会,我根本不认识他。”
孙虎摸着脑袋,纳闷道:“你怎么会不认识白堂主?你以为我傻啊?”
江灵认真地回道:“是真的。要不然,他怎会想杀了我?”
孙虎想了想,自信地拍拍胸脯道:“白堂主肯定没想杀你,要不他救你干什么?他救了你以后,在你的屋子里坐了好久,想必是很愧疚吧!”
江灵愣住了,连脚步都停下来。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白苏坐在她的床前,表情难明地看着她。
江灵的心开始不安分地乱动,不必揣摩白苏当时的所思所想,光是他的做法就足够她吃惊了。
他会愧疚吗?
想想白苏见到她时冷到骨头里的眼神,她给这个想法划了一个叉。
他才不会呢!
可是这样说服自己,江灵的心里也不好受。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觉得膝窝处的伤口更疼了。祸首却无辜地发问:“你怎么不说话了?”俨然对她的愤怒毫不知情。
唉,算了。她只好不作声地埋头走路。
孙虎却毫不见外又跟了上来,兴冲冲地在她耳边宣传道:“白堂主真是厉害啊!自从他来了以后,光元域的势力范围马上扩大了好几倍。我听说他们现在正在攻打硕域。硕域可不好打啊,那里的魔主曾经是魔界至尊袁不天的头号大将,不容易对付……”
江灵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几次疑心是蚊虫相扰,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孙虎在喋喋不休。
江灵边走边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打断他道:“慧珠还在等着我们回去。”
提到慧珠,孙虎才算是找回了一点理智,住了口。可是心中热血仍烧的滚烫,才消停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白堂主厉害是厉害,就是太严肃了,不苟言笑。他要是知道我没把差事办好,不得一掌打死我。”
“严肃……”江灵浑身僵硬地慢慢回过头去看孙虎,“不苟言笑……”
孙虎点点头,道:“就是这样的。魔界的人都传,白堂主是不是天生不会笑啊?”
江灵的脸成功地又僵了僵,冷嘲道:“不会笑?”
孙虎以他对白苏稀薄的见识和不知何故的自信,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灵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
可是转念一想,白苏确实是个这样的人啊!但是白冰,却不是这样的人。
她首先想起来的,是她第一次逃学,被清流抓到静湖上时的情形。
当时她怕的要死。拜白冰为师本来她主动提起,才学了几天却逃起学来,简直岂有此理,白冰如何惩罚都不算过分。
可是白冰那天似乎心情很好,懒洋洋地坐在冰面上,身上的旧袍子照旧松松垮垮地搭着,露出胸前大片的骨肉,长长的银发在身后随意地披散着,像是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他还挑着眉替她训斥清流道:“你也太粗暴了些,好好叫来就是了。”
江灵只觉得心都软了,连孙虎的声音都动听起来了。
她还记得,她被道人逼着逃进静湖的场景。
他温柔地问她:“你怎么了?”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他抱着她。
他说:“莫怕,一切有我。”
白冰怎么会是一个严肃的人?怎么会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他是那么温柔,气定神闲,无所不能,给人以安定。他教她读书识字,明理识人。他那么好,她怎么能忘了他?
若是她当初没有痴心妄想,就好了。那现在,她可能还和清流依旧在静湖上吵吵闹闹吧!白冰有时候会劝一劝,有时候会看热闹,有时候会抱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壶酒,大口地喝下,而后望着蓝汪汪的天空发呆。
若是如此,真是太好了。
江灵苦笑一番,慢慢地又走动起来。温热的夜风拂过她的面颊,仿佛娘亲温柔的双手正抚摸着她。她的眼眶忽的泛起酸涩,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她赶紧伸手去擦。
孙虎又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白苏的丰功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