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急急奔到清流面前,伸手拉住他宽大的袍袖。
“他问我静湖里是否有真龙,我骗他说是,他就往县城去了!”
清流眉毛一挑,问道:“现在?”
江灵猛地点点头。
清流放下手里的甘草,凛然问道:”你今日还在这里住?“
江灵的脑筋还未转过来,姜大夫已经接了话道:“江灵已经搬回去住了。”
清流拱手谢道:“今日打扰您了。时候不早,我与江灵还有话要谈,先告辞了。”
姜大夫木木地点点头,姜少华插话道:“何事?我可否同去?”神色十分担忧。
清流笑道:“不过小事尔,江灵,我们快走吧!“
江灵的手还抓着清流的袖子,清流扫了她一眼,她后知后觉地松了手,跟着清流出了门。
敞开的门呼呼地灌进冷风来,姜大夫缓缓走过去关上门,回身看到姜少华的模样,摇了摇头。
姜少华神情委顿,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黯然难言。
江灵的秘密,为何不能说给他听呢?
他叹一口气,无力地坐在地上,门却又开了,江灵回来了?
难道是她改变主意了?
姜少华赶忙直起身来,却听江灵说道:“盒子里的米糕是江老爷给的,你和姜爷爷趁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大夫立刻说道:“你还未吃饭,”
江灵急急忙忙地截住他的话头,说道:“来不及了,我要走了。”
她又转身离去,迈进满院的凉意中。
姜少华心凉如秋水。
推开柴门,解开屋锁,点亮油灯,清流坐在板凳上皱着眉,问道:“你说了什么?”
江灵又气又恼,道:“我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怕他追究白冰的事,就顺着他说了。“
清流眉峰未松,冷着脸道:“都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一遍给我听。”
江灵将与江老爷的对话说了一遍,垂头望着面前的油灯,只觉得豆大的灯光竟然十分刺眼。
她将头埋在胳膊里,怨声怨气地说道:“江老爷竟然对白冰的事如此上心!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忽然抬起头来,惊恐地说道:“他莫不是想要,抓了白冰?”说着还将脸往灯前凑了凑。
清流看着江灵昏黄的脸,眨了眨眼,道:“仙师都抓不了白冰,凭他们的本事,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白冰的麻烦。”
江灵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江老爷为什么要问呢?”
清流沉思一会儿,道:“我也不知。”
江灵叹一口气,两人对灯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清流舒了一口气,道:“既然猜不出,不如直接问江老爷。”
江灵讶然道:“你疯了!”
清流咧嘴笑道:“我当然不像你这么傻,什么话都告诉别人。我偷偷地看看,他到底去县里干什么去了。”
江灵愣一愣,拍手道:“对啊!那你快去!”
清流却稳坐着不动,肃然道:“你不觉得你做的不对吗?”
江灵扁扁嘴,垂下头不说话,缩起了身子。
清流终是心软,道:“你不知道如何说,便不说,江老爷并无他法。你这点小心思,要不是江老爷大意,你一定瞒不过他,到时候白冰的事更难掩盖。”
江灵又缩了缩身子。
清流站起来,将手放到她肩膀上,柔声说道:“我知道你维护白冰的心思,你只不过是方式用错了,不必自责。我这就去看看江老爷去干了什么。你先睡下,明日我再来告诉你结果。”
江灵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清流柔和的脸,心里踏实了不少。有清流出马,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点点头,送清流出门。又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才关门熄灯,躺在榻上却仍在挂心此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苦苦思索,江老爷到底想干什么呢?
清流踏着流云靴,一路上走得飞快,竟然比江老爷早到县里。
远远听着有马车疾驰而来的声音,他赶紧闪到一边,看着江老爷进了城,才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一更的梆子刚刚敲过不久,县里的路上却已经没几个人了。
临水县是个小县,管着不多不少七个贫村,县里不多不少九条大道,三横六纵。街上没有青石铺路,全是黄土压实的路。路也修的歪歪斜斜,顺着朝正东的县中大道走下去,走到县城边上就朝了东南。
江老爷敲响了县衙的大门,门房提着灯笼出来一瞧,来人颇为眼熟。
江老爷自报家门,说是县里新开的江记成衣铺的老板江卓,有要紧事要汇报给县长。
门房这才想起来,笑嘻嘻地请江老爷稍等,赶着步子进去通传了。
过了一会儿,另外有个小厮出来引着江老爷穿过大门,走过仪门,绕过大堂,进了二堂。
县长刘鸿志正在案桌前蹙着眉头,盯着一张发黄的纸,轻轻摇了摇头。
江老爷不禁讶异,已经入了更了,县长竟然还在公务中忙碌。
他拱手道:“小民江卓,拜见大人。“
县长这才抬起头来,浑浊的小眼看了看江卓,放下黄纸,摸摸短髭,道:“你有何事,竟然星夜来闯县衙?”
江老爷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哀声道:“小人确有要事相告,怕晚了误了大事。”
县长的眉头略微松快了些,道:“起来吧,跪着作甚?”
江老爷诚惶诚恐地被扶了起来,垂着手站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