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田者什一,为人佃作者什九”。湖北钟祥县有的地主占有佃户多达千人。大部分佃户自己没有土地,仅有部分生产工具。他们要把产量的六成甚至八成交给地主。地租之外,还要受许多额外的勒索。如承佃时要交“批礼银”和“批赁”、“批佃”、“移耕”、“写礼”等钱,逢年过节要献“冬牲”、“年肉”等礼物;地主下乡收租要供给酒饭,交租时要挑粮上门。大斗收租,小斗出粜,更是地主惯用的盘剥手段。广大佃户今日完租,明日乞贷,勤劳一年,依然冻馁,这样的后果,使得朝廷在江南的赋税从永乐后期就逐年的减少,随着沉重的负担,迫使农民大批逃亡,国家税源减少,拖欠严重。这种局面早已引起了朝廷有识之士的主意,甚至他们已有了较为明确的危机意识,这其中以周忱、况钟、夏元吉最为显著,比起夏元吉,周忱、况钟年纪更轻,目光更远,干劲更足,雄心更大,他们满腹经纶与江南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早就有心对江南的土地纳献之风进行整顿,苦于一直没机会。
如今碰上了宣宗这样的守成明君,知人善任,似两人这种刀笔小吏得以脱颖而出,一个被授工部右侍郎,奉命巡抚江南,总督税粮,一个任苏州府知府,两人目的一致,心思一致,与苏州常私访民间,询问疾苦。理欠赋,改税法,屡请减免江南重赋。反复计算,短短数年将苏州一府赋自二百七十七万石减至七十二万余石。其余府按次序减少,情况大好,但与这样的局面,两人并不满足,他们需要更彻底的改革,彻底扭转江南土地兼并严重的局面,他们在一番准备下,终于下了决心,对整个江南的赋税进行改革,与历代执政者羞于言利截然不同,两人的改革除了运输上的改革外,最主要的还是在土地上做出改革,对于江南土地兼并成风,豪门地主不少,各种官吏关系错综复杂,两人决定对江南的土地进行清丈,由周忱亲自主持清丈。凡庄田、民田、职田、荡地、牧地,通行丈量,限三年完成。所丈土地,除皇帝赐田外,一律“办纳粮差”,不准优免。户部还颁布了统一的《清丈条例》,规定了江南各级官员的职责及其完成期限,这种口号,手段天下不是没人提过,但江南的自古就是天下豪门的集聚地,远得的不说,南京的徐家,南昌的宁王、哪一个都是一座让人难以撼动的大山,还有江南的各大名门望族,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但这一切并没有让两人内心但却,用况钟的话儿来说,若刀笔吏,知利不知义,知刻薄不知大体,用之任风纪,使人轻视朝廷。”他况钟书吏起家,能被皇帝直接任命为正六品的官员,已是破了天荒,如今皇帝对其信任,不断让他做了苏州知府,正四品的官儿,他出任的时候,皇帝亲自设宴为他们送行,并为他们颁发了敕书。并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奏章可直达御前,也就是说可以越级直接与皇帝联系,如此的信任,自古少有,他不为别的,就冲着这份知遇之恩,他也要给朝廷留下一个朗朗的苏州城,在这份信念下,两人反而比起寻常的官儿多了杀气,加之两人速来是一等一的清官,宛如两把无坚不摧的利器,愣是在浑浊不堪的江南打开了局面,苏州辖下的几个县城得以顺利的对土地进行了丈量,查出的良田,竟有三千多亩,如此骄人的成果,大大的壮大的两人的信心,从今年初就开始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几个富裕的县城进行丈量,本以为有了前面几个县城作为榜样,这几个县会大力配合,只可惜两人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昆山县、嘉定县的清丈土地,早已引起了骚动,由于清丈田亩触犯了官僚、贵族、豪强地主的利益,所以从今年年初遭到了他们的抵制和反对。有些地方官对清丈田亩很不认真、很不得力,有的甚至公开袒护豪强,迟迟打不开清丈局面。在这种情况下,两人愣是顶住了压力,总算内阁三位阁臣是个明白人,对此事表示支持,并亲自下了指令,表示“只要对国家有利,不怕个人安危”。他运用考成法,严厉督责各级官员认真清丈,对阻挠清丈的宗室、豪强,严加惩治。他下令:“但有执违阻挠,不分宗室、宦官、军、民,据法奏来重处。”他告诫各级官员,“清丈之事,实为百年旷举”,不应“草草了事”,必须“详审精核”,“务为一了百当”。这样,清丈田亩工作算是得以顺利继续下去,才大半年的功夫,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几个富裕的县城清出隐占田亩就达十余万顷,这么大的数目,早已超出了两人的预料,甚至是朝廷也没能想到,皇帝亲自下了旨意来嘉奖,这大大壮大的两人的声威,让苏州府邸的土地顺利得意丈量,眼看苏州局面一片大好,周忱便去了浙江、江西一带,期望也能如苏州一样打开局面,将刚刚呈现良好局面的苏州城交给了况钟,按说这个决定倒也不错,可天算不如人算,一场大雪的到来,在粮食危机的情况下,刚刚得意清丈的土地,重新遭到了兼并,一些地主豪门趁机收购百姓手中那点可怜的土地,数日的功夫,竟让一年多的努力,重新回到了宣德三年,面对这局面,况钟既感到无奈,又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所以不顾这次大雪,找到那些大户要重新丈量土地,对地方官员接受投献的良田,则责令其退回,这样的命令,自引起了不少的反对,迫于况钟这几年在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