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江城楼里,真正能得到客人公认的“都知”只有三人,那就是郑举举、薛楚儿和醉红了。三个人中出道最早的是郑举举,她以颇具大将风度,善以快刀斩乱麻处理尴尬场面而著称;到后来年华渐老,又性情傲僻而慢慢隐退。接下来的是薛楚儿,她伶俐乖巧,八面玲戏,最能顾及周全;可惜终被当地最富裕的钱老爷量珠娶走,远离欢场。最后便只剩下出道较晚的醉红了。醉红算得上江城楼中的佼佼者,秀目粉靥,高挑身材,纤细的腰肢,颇是婀娜多姿。其实,在这座边陲小镇要找醉红这般容貌的女子并不难,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七十八岁就荣任“都知”,全在于她的这半年来,随着大明与鞑子休了战事,走上互市的路子,似这等繁华小镇就相对安全多了,来往的商客将此地的子则将此地的美景经过他们的学识化作了锦绣文章传到了中原,或者是用于科举文章,所以才半年的功夫,这座边陲小镇算是彻彻底底的热闹了一回了,那些致仕的官员无权无势,整天无所事事,于是都来到了这边陲小镇,在青楼歌馆集中的江城楼里举行文酒之会,随便找个名目,大伙儿凑个份子,无非是借着声、色、文、酒,来填补生活的空虚,排遣胸中的悒郁。这种文酒之会,除了散闲官员之外,也常邀请文人雅士凑趣。场子里,除了丝竹管弦、轻歌妙舞和pei酒女郎外,还必须有一位才貌出众、见多识广、能言善道的名妓主持宴会节目,这种节目主持人就称为“都知“。“都知”可不是容易做的,除了容貌举止要能压住阵脚外,还必须善于调排周旋,不但要制造出整个场子的气氛,还要面面俱到,使与会者皆大欢喜才行;就个人素质而言,要能说会唱,善诗知文,博古通今才算全面,醉红模样虽说不是最出众的,但胜在曲儿唱得不错,几个月前也不知那个落魄的书生,酒醉之余唱了两首诗词,醉红觉得这词儿就是为她所唱的,当即寻了一把古琴,张口便唱了出来,这一唱便唱得声名大振,如今她所在的江城楼的妈妈,也把她视为金字招牌,江城楼也因醉红的这两首动人的曲子,一跃成为小镇最致命的青楼了。这种诗词所营造的效果,算是让小二哥羡慕死了,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做买卖还就得有个好诗银子没有,可肚里有货啊,锦绣文章没准儿一吐就是个大唐呢,他可听说了,在唐宋的时候,人家那大诗人李白,大学士苏东坡随口吟唱了几句,留给字儿就让太白楼,东坡居声名大振,还有那个什么楼外楼的,不过是那个落魄的文人,题了句什么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这座立在西湖边上的小楼,一跃成为杭州酒家的饶楚了,这些酒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人人都能说出来的名楼,可不是他们的酒菜,风水比自己的好,而是人家的运气好,碰上了一个会写好诗词的文人墨客而已,当然了除了这个之外,也不是一点本事不讲究,就说自己这酒肆吧,卖茶也卖酒,这些买卖可不是吃一回就捞一笔的买卖,得讲究个放长线钓大鱼才行,吃的是熟客,可世间拿来的那么多的熟客,所以这熟客还得从生客上来,当真把生客都变成了熟客,这买卖也就做起来了,自家的这酒肆在边陲小镇谈不上第一楼,但也算得上有名有姓的高档酒楼,靠的就是****来的熟客,喝上一杯茶汤,吃上一杯酒,银子虽不多,但细水长流,总能有的,店小二做了多年买卖,与这其中的道理看得明白,要这生客喜欢这酒肆,除了自己这掌柜兼跑堂的会说话之外,还得有些眼力劲儿,骨子里不能太小气,处处透着商人的市侩,要说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最看不起的可就不是商人的市侩么,这一壶茶汤放在往日或许还能值些银子,可放在今日就未必值钱了,自己拿出来看上顺眼的,有些买卖可做的,送上一壶茶也要不了几个钱不说,还能给往来的商客一个好印象,没准儿眼前的这父子二人是哪家文学大家一时高兴给了自己一首诗词,或赐了一个墨宝,这银子可不就是大把大把的赚么,这做生意就好比山里的猎户下套,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么一番思索,小二哥再看这父子二人说不出的顺眼,虽说那孩子语气透着几分不悦,他也不在意,眼看孩子的茶杯空了,顺手提起了茶壶又往杯里须了上一杯茶,陪着笑容道:“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么,小哥这一路走来,想必你也看到了,这城里有不少的鞑子吧?”世子不动神色地顺着窗台看了一眼外面,酒肆的下面是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即便街道并不十分宽敞,但集聚在此的商家店铺可不少,骡马店、酒肆、茶楼、店铺、药铺、肉铺、烟店、杂货铺、绸缎庄擦、比比皆是。上百幢店铺,鳞次栉比地分布在街道两旁,每个店铺门前站着一个汉家男子大声叫卖,声音彼此起伏,倒也热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涌入最多的还是蒙古人?”“看到了?这能说明什么?”世子皱着眉头问道。小二哥眯着双眼一笑道:“小哥你是没看仔细,不明白不怪你,我给你说道说道。”说着喝了口茶,笑着道:“小哥你别看这边陲小镇不大,可街道的规矩却不少,就说左侧的“蝎子街“吧,同样是商业街,这条街可就不一般了,首先它是依山傍水,南北走向,背靠青龙山,面临常明河,北窄南宽,外形酷似蝎子,因而又称“蝎子街“。街道以拐弯为段落,自北向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