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狗屁金玉良言,分明是拿苏州的富户、大户开刀嘛”金二公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怪不得,姓况的敢动我们金家了,我说么,这姓况的在苏州三年了,平日里除了兴修水利,上书减免税收,什么时候来找我金家的麻烦,反而是今日,不但让人来抓人,还让我金家退了田,我真奇怪这姓况的哪儿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这姓杨的手笔”
金公子没理会自家兄弟的抱怨,盯着田管家问:“姓杨的想要借百姓来谋取苏州大户、富户的田产,用这法子倒也说得过去,并不足为奇“
“若说奇怪,的确算不上,所以才没能引起那些大户、富户的警觉,但这法子用一时倒也可以,时日一长就不灵光了老朽这张状纸就是针对其弱点下手”田管家侃侃而谈。じ杂﹢志﹢虫じ
“说明白点“金公子将语气提高了几分。
田管家不敢多耽搁,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吧,苏州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在江南的地域和精神范围之内,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浸润并散发着江南的温柔气质。草长莺飞,乱花迷眼,最是那红尘中一等一的好去处;这样温柔乡,少不了富贵闲人,少不了文人墨客,忙碌的百姓,无所事事的刁民,嗜赌成性、坑蒙拐骗的恶汉,还有没吃没喝的苦哈哈,正是他们构造了这一等的温柔地”
“这苏州有这么好”金二公子听得有些心动。
田管家有意卖弄,点了点头道:“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这样的繁华之地,百姓固然算是毫无资产之人,吃了官司的苦主同样可以算,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坑蒙拐骗的恶少算不算呢”
不知是不是转换太快,金家三兄弟竟有些转不过神来,还是金大公子最先反应过来:“穷山恶水,泼妇刁民,既是穷山恶水,算苦主也可,不算也能说得过去”
田管家道:“这话儿在大公子这儿说说还可以,可到了姓况的那知府衙门,就只能算苦哈哈了”
“怎么说”金公子追问道。
田管家道:“刁民是什么人,公子可比老朽清楚多了”
金公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要说他这话儿还真被田管家说对了,平日里与他打交道的可不都是刁民么,这些人好吃懒做,什么时都不敢,但并不见得他们饿死,事实上他们的日子,比起一年辛苦为谁忙的农民佃户还要好过些,这倒不是说他们无理取闹的本事高,实则是他们的眼光好,善于谋取自己的利益,这一点与商人做生意是一个道理,什么时候该卖出去,什么时候该买进来,他们不用你说,自个儿心里明白“也许有人会问,大明不是有律法么,官员可以惩戒这些刁民,殊不知刁民之所以不比百姓的日子差多少,就是善于用大明的律法,让府衙的官员大干头疼。
按照律法,朝廷的官员对”刁民”可以打板子,那时候”刁民”使刁的程度往往以不被打板子或者使刁的收益超过打板子为度。但是,官员对”刁民”打板子不能打出人命,”人命关天”,百姓的性命是天子的财产,是不能由地方官随便剥夺的。这就为”刁民”被打板子之后进一步上访告状留下了本钱。这使官员不得不有所忌惮,因为官员的既得利益远远高于”刁民”,如果鱼死网破,官员是得不偿失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官府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刁民”,而是因为对付”刁民”的风险太大。
正因为利害得失是”刁民”的优先算计,因此,对付”刁民”的最佳办法是”以利动其心”。这就让”刁民”往往可以得到较多的利益,并因此在民间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民间用一句形象的话形容,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形容的恰如其分,苏州苦哈哈的确不少,可刁民同样也不少,这些人家无产业,用他们自己的话儿说,自己不算穷人,那这苏州城就没有穷人了。
而刁民最大的本事就是从乱中获取好处,这况钟摆明了是为百姓苦主做主,就今日一日的表现来看,只要他还坚持的是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以救弊也。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以存体也的断案方式,那么这事儿就对我们有莫大的好处,刁民贪婪狡诈,本身又没田产,如今老天爷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发家致富的好机会,你们说他们还会错过么“
“当然不会错过”金公子道。
田管家道:“这就是了,况大人判案多倾向于小民,而刁民想要趁机浑水摸鱼,这样一来,姓况再好的青天,只要同情小民,那这案子就断不清楚,断不清楚的案子,还能叫清官么”
“他姓况的就算不是清官,只要办的还是案子,就少不了我们金家,刁民再多,与我金家也没什么好处”金公子疑惑的道。
田管家道:“非也,非也,公子只看到了表面,却没往深处细想况钟能一天断这么多案子,退这么多田,说到底还是苏州大户尚为意识到危险,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而金家树大招风,在苏州城横行霸道多年,这么多的田产,早已引起了其他大户的不满,所以这次姓况的对金家动手,他们表现得冷淡不足为奇,可我们金家再大,再富,毕竟不如往日,虽不惧姓况的,但未必不怕姓杨的,所以这事儿咱们不能蛮干,姓况的不是想要拿我们金家树立威信么,我们同样也可以拿他来给姓杨的一点颜色瞧瞧”
金公子道:“靠这些刁民”
田管家点了点头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