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却不一样,来这儿的人无论是读书的还是做官的都挨着个儿听这曲子,不给听还不答应,这曲子竟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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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任谁都知道这曲子言外之意不外乎正在牢房里等着东山再起的王公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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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京城的百姓,红袖招、一品居、醉仙楼的欢快,京城的各大衙门也跟风而进,在杨峥、王直、于谦等人的谋划下,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各道监察御史都纷纷上了奏章,众官儿仿佛一夜之间全都开了窍一样,上的奏章大意都是弹劾王振,罪名不计其数,不过半日的功夫,奏章差不多覆盖了小皇帝的龙案之上了,看着一人多高的奏章,小皇帝气得破口大骂,骂完还得坐下看奏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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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的规矩,大臣上奏章先先递给内阁,内阁把一些重要的必须皇帝亲自批示的分出来,然后呈送到皇宫,皇帝不看也有专门的人员读给皇帝听,有一些重大的事,即使皇帝不上朝也能了解到,至于御史的奏折内阁是无权查看的,他们必须原封呈送给皇帝,御史的奏折也只有皇帝才有权利拆开来看,属于最高保密『性』质,而且御史的奏折明朝皇帝老祖宗留下规矩,必须读,必须批阅回复,这是为何王振能几年的功夫达到了权势滔天的地步,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负责给皇帝读奏折和代皇帝批阅的太监,于是他们就拼命给皇帝找乐子,让皇帝不思朝政,自己就可以带天子发号施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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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看了一阵,见奏章多是千篇一律的东西,气得又骂了一阵,心头越发念起王振的好,想到从今往后自己就要坐在这儿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不由得生出一股闷气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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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小皇帝这点愤怒,王振可算是暴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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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的那些歌谣经过有心人的安排,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在了王振的耳朵里,要说这些歌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都是一群毫无见识的百姓在哪儿瞎起哄,皇上再恨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么一首歌谣杀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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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厉害的是昨日的早朝于谦的那一番话,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狠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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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他破口大骂,闹房的那些牢头固然是认得王振给他几分脸面,任由他呵斥,辱骂,可牢房的那些犯人可就没这个脾气了,这里关着的都是经过三司会审死囚,只等着明年的秋日问斩,没几日好活,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别看往日是威风凛凛的官,到了这一步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只想着能好过一日是一日,王振刚骂了几句就听得不少犯人抱怨,几个凶神恶煞的干脆对王振破口大骂起来,言语之污秽让王公公听得都不好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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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秋后问斩的死囚,王振很是知趣,既是要死的人就没必要去计较,否则吃亏的总是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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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一日,死囚里忽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比起前两日这脚步声要急切的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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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以为是小皇帝想念了自己,特意来看自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刚想呼喊,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王公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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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抬头看去,见来人面『色』红润,一身鲜红的蟒袍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耀眼,王振看着那熟悉的服饰心头忍不住生出几分怀念的来,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穿着这一身华丽鲜艳的服饰往来紫禁城,那会儿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当朝的首辅见了他也得抱拳行礼,跟着皇上一起喊他一声“王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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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振有些发呆,那人嘿嘿一笑,忽的咳嗽了声,提高了语调,道:“王公公,咱家是来宣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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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圣旨,王振略显苍白的脸上忽的涌出几分红润,哪双布满血『色』的双眼满是狂喜之『色』,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握住牢房的铁柱,大声喊道:“金英是不是皇上赦免咱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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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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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矩,这道圣旨用不着他亲自跑一趟,但他还是来了,其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这位昔日的权臣落寞的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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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英冷笑了声,道:“先生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想着皇上赦免你,你把皇帝当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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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一见来的金英就察觉到不妙,可是他还是心怀期盼,昨日皇上明明心软了,没道理会对自己下手,基于这一点,他才有此一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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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不关你的事。”王振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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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英也不理,从今日一早皇上下了抄家的圣旨,他就知王振彻底的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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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没心气接圣旨,请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咱家这辈子还想在他跟前伺候几年,还不想早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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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由不得你了”。金英冷笑了声,也不再多言,将手中的圣旨轻轻一抖,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谋权,天地同诛,朕甚恼怒。特赐抄家。钦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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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抄家,不是杀头,王振还是松了一口气,这表面皇上还没有杀他的心思,否则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他家里除了银子外,并无其他的东西,银子去了可以再赚回来,命没了就没了,眼下当务之急,保命才是第一要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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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心也就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