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在洞房里看到的不是沈十三,如果她嫁的人真的是霍清,她可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会怀疑这件事是否是巧合。
可是她嫁的不是霍清,在洞房里面看到的也是沈十三。
很多事情,她只是不愿意直白的说出来,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前脚霍清来提亲,后脚周大海就对她们生了龌龊心思。
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没有理智的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不是每个人都只贪图一时之快,而不考虑以后的生活。
大多数人都是理智的。
他们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勤勤恳恳的劳动、付出,只为了能给自己、给家人换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周大海也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可他的生活态度是端正的,虽然偶尔会有一点小幻想,但那仅仅只是幻想,他不会将任何幻想付诸行动。
因为他有自己的安稳生活,有妻、有子、有家庭。
就像张姚氏说的,生活么,不就是苦中作乐,他只要不对任何人造成任何伤害,他就没有错。
周大海惧内,他没有胆子在距离自己家几步之遥的江家,做出什么下流的事情来。
除非这件事,是周李氏同意的。
什么情况下,一个妻子会同意自己的丈夫去猥亵别的女人呢?
答案自然不必多说。
这个计谋不算多高明,但偏偏就让人中计了。
因为人在恐惧和不安中,很容易丧失对事情正确判断。
退一万步说,就算周大海的事情不是巧合。
那以后呢?她们该怎么办?
搬家?
搬家之后呢?
战乱的年间,世道不安稳。
再比如闹山匪,如果这伙山匪不是沈十三,在得知闹山匪之后,她们的唯一选择,还是搬家。
难道他们就要在不断的搬家迁徙之中,度过漫漫余生吗?
在烽火连天的时候,活下去最重要,最极端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易子而食。
两个女人算什么?
如果她们有朝一日,不小心挡住了别人的生路,舍财舍色是最轻的结果。
舍命,才是常态。
不会有人因为你是女人,就心软怜悯。
美色只是和平年代的消遣,活下去才是生存的根本。
江柔认真的看着张姚氏的眼睛,严肃的问她,“大娘,你还不明白吗?”
沈十三给她们的,不一定是灾难。
她们现在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来自于江柔本身的意愿。
江柔不愿意跟无数人分享一个丈夫,所以她痛苦。
张姚氏不愿意江柔痛苦,所以她也痛苦。
可是如果在跟无数人分享一个丈夫,和朝不保夕之间选择。
江柔选则前者。
活下去,最重要。
张姚氏没有江柔看得通透,她只觉得,江柔走的,不一定是一条生路,所以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沈府,离朝堂太近了,近到不适合我们生存。”
沈府的确是离朝堂太近了,明争暗斗,刀光剑影,都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可以适应的。
江柔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说,“可是,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们也的确……没有别的选择了。
江柔觉得人生在世,还是应该乐观一点,什么事情都只看到弊端,就永远看不到利端,看不到利端,怎么在利弊之间权衡,选择出最好的选择?
她安慰张姚氏,“大娘,爹娘和哥哥还没有找到,如果将军高兴了,愿意帮我找家人的话,会比我自己寻找,要来得容易很多。”
张姚氏哑然无言。
最后,江柔走的时候,对张姚氏说,“大娘,我会尽量想办法让你跟我在一起的。”
她会尽量想办法,让沈十三带张姚氏一起走。
张姚氏苦涩的点点头。
她何尝不知道,江柔刚才的话,有一部分是事实,有一部分只是为了安慰她。
这样的生活,她其实不快乐。
她更不爱那个男人。
可是那又什么办法?大家都只是在有限的环境中,更努力的活得更好。
回房间后,沈十三还没有回来,江柔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来,渐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耳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似乎是有谁再呼喝?又似乎有谁在喊打喊打?
江柔一下从睡梦中惊醒,抬头一看,窗纸外面有许多人影在匆匆来去,脚步声也很杂乱。
发生什么事了?
江柔把门打开一条缝,悄悄的往外看。
一看就惊住了。
外面乱成一团,值守的沈家军全都脱离了岗位,人人手里都有兵器,匆匆的往外走,完全不复平时井然有序的模样。
每个人脸上都是凛然的肃杀之色,拿着兵器匆匆的往外走。
江柔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想拉一个人问一下,又怕耽误了他们的正经事,只敢悄悄的从门缝里往外看。
外面的喊杀声一直没停,江柔还没扒在门缝里看多久,只见一队人马面目狰狞的从外面杀到内院。
那明显不是沈家军。
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和往外走的沈家军撞了个正着,两队人马一见面,二话不说提刀就上,完全是在往死了招呼。
两方一打起来,场面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