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且听我一言。那鬼王到了越雋,令邛都周围部族来参拜,只要听众了号令,皆是平安无事。唯有东渠部、捉马部不从,这才被灭了族。”
“叔父若是领着东渠残部前去,以投靠的名义,想来鬼王定不会为难于你。听那冬隗渠说,当日寨子被破,阿姑身陷乱军之中,无从寻得。”
“叔父此番前去,正好打探一番阿姑的生死。若是阿姑死于汉人之手,那就没得说,此仇不得不报。”
“万一阿姑没死,我们能把她交换出来,那就是最好不过,这样也不用与鬼王为敌,免得白白折了族中儿郎的性命。”
虽然狼路说的话皆在理中,但狼离知道,其实自己这个侄儿已经起了退缩之意。
不过想想,这鬼王之名,委实太盛,还没见面,哪个夷人光是听到名字,心里都会先要惧怕三分,自己的侄儿不欲与鬼王交恶,也是正常。
而且旄牛部本在汉嘉郡西南边的群山里,这越雋郡并非自己的地盘,真要为了自己妹夫的部族惹上那个鬼王,确实也有些不划算。
想起自己与小妹自小关系亲密,狼离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那我就亲自前去探察一番。只是这冬隗渠愿意把族人交给我吗?”
“事到如今,难道还由得他说话?”
狼路眼中露出狠光,“他若是识相还好,若是不然……”
冬隗渠听到狼路的打算,心里本是不愿,毕竟如今自己手上就那么点人,真要交出去,那冬渠部当真就是灭族了。
只是如今他依附于人,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再加上狼路再三保证,待打败了汉人,自然会帮他重新聚拢族人,所以冬隗渠不得不把剩下的族人交了出去。
孟琰虽然大破捉马部,但自身伤亡也不小,又让王含率人押送缴获的物资回去,手头也就是只有一千来人。
听说旄牛部举族来犯,心里就是一惊:这捉马部的魏狼怎么面子这么大?我只是让你收拢残部和那些依附你的小部族,没让你去找这么大的靠山啊!
看来诸葛阿公的计谋也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转的。
这般想着,当下就想撤兵回到邛都再行商议。
哪知还没等动身,王含就带着人回来了,不但补足了伤亡的缺额,甚至还多出一千人。
孟琰心里大是感激冯永的同时,也不禁暗暗佩服,心想着这冯郎君不愧是名声在外,竟然能料敌先机。
他却是不知,这冯郎君看到他送回去辣么多的牛马,馋得直流口水。
于是心里就在想着,反正自己手上有张嶷、句扶帮忙镇守邛都,再加上武艺强横的自家婆娘,谁敢前来找事?
这么多兵力放着也是浪费,不若再送多一些兵力到阐县,这样岂不是更方便地在捉马部身上捞好处?
反正不管原因如何,最终结果就是孟琰手里有了增援,于是他的胆气就是一壮,直接让人在旄牛部必经的路上安营扎寨,欲与之决一胜负。
哪知等了好几日,没等到旄牛部大军前来,却等到了狼离带着东渠部残部前来。
“狼离?旄牛部大王的叔父?”
正在继续拿肉饼诱惑夷人小娃儿帮忙捉泥鳅捉黄鳝捉鲫鱼的冯永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有些发蒙,“这东渠部跑得挺远啊,竟然还能跑到汉嘉郡找亲戚去。”
想了想,对着魏容吩咐道,“去,把张将军请到我的院子去。”
“诺。”
魏容虽然是主薄,主管郡里的钱粮支出,但实际上,郡里所有的公文往来,基本也要经过他的手。
再加上邛都新定,诸事繁多,各种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整天累得跟狗一样,正是符合了他以前的名字,狗子。
摊上冯永这么一个师父,也算是倒了大霉。
换了后世,一个压榨童工是妥妥跑不了了的。
可惜的是现在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而且魏容自己还受之如饴,觉得师父是在培养他。
反正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当真是受到了不少的锻炼。
冯永对着不远处的小娃儿们吆喝了一声,“好好摸鱼哈!”
然后又指了指鱼篓,“待会我再回来。”
带头的夷人小孩虽然不会汉话,但能看得懂他的意思,当下连连点头,嘴里啊啊啊地比划了一些,又低下头去扒泥巴。
回到城里的小院,张嶷已经过来了,正坐在客厅里,看到冯永进来,连忙起身道,“嶷见过冯长史,不知长史叫嶷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张将军且先安坐,容我先清洗一番。”
邛都如今在大力开荒,冯永就算是不亲自下地,脚上手上也沾了不少泥土,当下先清洗了一番,这才回至堂上坐下。
“张将军,方才孟太守传了消息过来,那旄牛问的头目狼离,带了东渠部的人,说是听了鬼王之令,前来参拜,我觉得此事有些古怪,所以想找你来问问,不知你对此有何见解?”
为了能让黄崇王训早点成长起来,同时为了训练南乡士卒的实战能力,冯永让他们两人带领大部分的南乡士卒,跟着鄂顺在漫山遍野地追击东渠部残部。
同时顺带扫荡藏在山里的夷人部落,不断扩大邛都周边的安全范围。
孙水河谷北边有孟琰,暂时不用担心。
南边则是让句扶带着一部分人顺着河谷南下,探索地形,以备将来。
关姬如今痴迷于拿着舆图到处跑,实地设置邛都的防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