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彩听了这话,微微一惊,连忙打开公文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又是一舒。
最后她竟是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哈!妾这些日子正担心汉中冶之事,没想到这冯明文,却是这个时候送来这么个好借口!合该那蒋斌倒霉!”
刘禅一听,连忙问了一声,“汉中冶出了这等事,皇后怎么不愁反笑?”
张星彩呵呵一笑,把公文细心折好,“陛下平日里不甚关心少府之事,故对这其中的缘故不甚清楚也是应该的,且先安坐,待妾仔细说与陛下听。”
刘禅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尴尬,这少府的进项,平日里都是掌握在皇后手里,而且少府的事,也都是皇后拿主意。
他平日里有需求,只管跟皇后伸手就是,反正皇后给他的票子,只有多,没有少。
张星彩帮刘禅脱了外罩,又给他倒了一碗热茶,这才坐到对面,说道,“去年年初时,冯明文辞去了汉中冶监丞之位,丞相府参军蒋琬之子蒋斌补了这个位置,陛下可还记得?”
刘禅点点头,“自然记得。”
“这蒋斌进入汉中冶,一开始倒还安分。但在去年六月,汉中新设了一个武库,同时汉中府曾托汉中冶帮忙打造兵器。”
“那蒋斌因为有丞相府的关系,又与那汉中太守马谡相熟,便借此得了势,趁机调了不少匠人为汉中武库打造兵器,即便是监令霍弋都能奈何他。”
刘禅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如此说来,那这事岂不是与丞相府扯上关系?这可如何是好?”
“汉中冶是皇家的汉中冶,不是丞相府的!”
张星彩不满地说了一句,“不是妾不为国事着想,但凡事总得有个规矩。若是为国事要调用汉中冶,只要跟皇家说一声,那妾都不会说一字异议的话。”
“但这蒋斌,远仗丞相府,近仗汉中府,还用国事的名义压着霍弋,擅自调用汉中冶的匠人,岂有这般做事的道理?”
“今日他能擅自调用匠人,他日说不得就敢做出其他事来,所以这个事情,一定要查到底。”
张星彩眼中闪着绝决的光芒,果断地说道。
丞相府能压着皇室一头那是丞相府和皇室之间的事,但这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因为蒋斌的出点是为国事着想,张星彩早就想要出手了。
刘禅一听到这事还牵扯到丞相府,本已经起了退缩之心,但一听到张星彩的话,又觉得有理。
对啊,万一哪天,他把汉中冶的钱粮调去给太守府用了呢?
想到这里,小胖子顿时又心生勇气,“对,要狠狠地查!”
然后他又虚心地问道,“只是这事应当怎么查?”
张星彩自信一笑,“这个事情,本就是少府与越巂太守府之间的事,到时跟相父说一声,宫里直接派人到汉中就监查就行。”
“冯明文不是要问责么,那就让他再从南乡学堂里抽些帐房出来一起查一查帐本。”
论起清查帐目,南乡学堂出来的帐房绝对是一流人才。
若不是帐目问题,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按刀柄上所刻的字找到负责打造和负责监制的人,没人能跑得掉。
至于丞相府怎么应对,那就得去找越巂太守府了,和宫里没多大关系。
毕竟宫里要给冯郎君一个交代的嘛!
可能有人觉得冯永离开南乡这么久了,甚至已经远离锦城,跑到越巂去上任,对南乡的影响力会减弱,但张星彩绝不会这么认为。
因为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道,在南乡县衙、皇宫、丞相府,都藏有同一份计划书,名叫《南乡五年民生考》。
是冯永亲手所编,里头讲的从建兴三年到建兴七年这五年里,南乡的展方向。
同时这份计划还会根据实际情况补充新的内容,但大体的方向是没错的。
所以实际上,如今的南乡,是由皇宫,丞相府,以冯永为的南乡派系三方鼎立,同时尽力维护着它的安稳。
南乡的问题,如果说丞相府觉得有问题,冯永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有疑惑可以去问冯永。
如果说皇宫觉得有问题,冯永觉得没问题,那还是没问题,有疑问可以去问冯永。
但如果说冯永觉得有问题,不管丞相府和皇宫觉得有没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因为南乡这种妖魔横行的地方,除冯永,没人能知道它的最后会展成什么样子。
偏偏它不但对朝廷极为重要,同时对皇宫也是必不可缺。
如今的南乡产出,足以支撑起朝堂官员的全部俸禄,同时还支撑起宫里的开销,甚至还有足够的盈利分红给各家。
这是一笔非常大的进项。
说句老实话,若不是因为皇庄要为牧场供应牧草,就算把那十万田地丢了,张星彩也不心疼,但若是断了牧场工坊的分红,那张星彩绝不能答应。
更何况工坊牧场矿场,职工和家属加起来,有近三万人,再加上靠南乡为生的往来人员,人数得往上再翻一倍。
这还不算那些没有入籍的奴工。
南乡如果真出了问题,一个不小心,一夜之间会冒出数万无地无产的乱民,产生的恶劣后果,连十个广汉郡的民乱都比不上,那绝对是汉中的恶梦。
南乡出来的士卒是精兵,那么南乡出来的乱民也是必然精锐乱民——听说南乡连妇人小孩都能令行禁止,这不是精锐乱民是什么?
这还不算上那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