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成看到的景象,让他惊栗。
床上,两副烟具,两个枕头,但却只躺着一个人。
那个被叫来的风尘女子衣着不整,披头散发斜躺着,他要解决的关键人物,王如风,却没了。
没了?
怎么可能?
屋门从外面锁着,里面唯一一个窗户被木条钉的死死的,只露着指头缝大的间隙,可以渗透些许阳光。
但要跑个人,绝无可能。
屋顶完整无暇,墙面完好无损。
一个大活人无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闹鬼了?
刘大成双腿发软,脑子乱成一盆浆糊,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推理能力。
他眼前不断出现夜色怒视的眼睛,和张裴沣在他眉头晃动的刀尖。
刘大成顿时觉得西屋阴森恐怖,像有地狱夜叉拿着铁锁在那里锁人上路。
他抖动双腿挪出西屋,颤巍巍间照原样锁好门,把钥匙踹回肖雷上衣兜内,自己顺着原路爬出院子。
站在路边招手叫辆黄包车,刘大成不敢喘气火速赶到钱麻子澡堂。
“孬蛋,这点钱给你,赶紧走,换个地方找个活干,这地方千万别再回来了,听见没?”
刘大成不是好心,如今王如风人没了,生死不知,他怕查下去,找到孬蛋,牵连自己。
“叔,怎么了?”孬蛋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个烟泡,他的活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跑?
“别问那么多,赶紧走,要不一会有人来抓你,抓住你就没命了。”刘大成从兜里掏出一把法币,塞给孬蛋之后,自己坐着黄包车回到警局。
他打算最近一段时间不回家了,就在警局里面呆着,只要调查科那边找不到孬蛋,他就可以活下去。万一真的抓到孬蛋,算那孩子倒霉,他反正绝对不会承认那天去找过孬蛋的。
至于夜色这边,躲一天算一天,刘大成心怀侥幸,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夜色自己就忘了。
刘大成前脚出了丁家胡同20号,东西屋两张床下就传出了动静。
东屋床下爬出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从肖雷兜里拿出钥匙,打开西屋房门。
西屋床下爬出一个男人,又拖出一个死人般毫无知觉的男人。
“大哥,行了,赶紧走。”
“md,突然间进来一个人,吓我一跳,他速度够快的。”
“幸亏张爷交代过遇到事情该怎么办,要不非和他正面撞上不可。”
“撞上了也不怕,一刀下去要他的命。”
“要命容易抽身难。”
“行了,别啰嗦,赶紧走人。”
三个男人抬着一个男人,走的也是刘大成走的路。
只不过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是被绳子捆着拉上墙头,又沿着墙顺下来的。
十几分钟之后,丁家胡同20号恢复宁静。
洛邑城内党务调查科办公室位于东关一栋不起眼的二层楼内,距离丁家胡同20号不远。
特派员吴增华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委任状,上面写着:“特派吴增华在洛协助办理重要案件并处理之,此令。”
这是他来洛邑之前陈立夫亲手交给他的,陈立夫当时说的话现在依然在他的耳边回荡:“吴老弟,洛邑现在是水最浑的时候,除了党内各派林立,争权夺利,还有rb人和共匪隐患,希望老弟到洛邑后,打开局面,开创光明前景。”
吴增华扔掉委任状,揉揉眉心,伸手按响桌面上的铜铃。
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特派员,”是他的秘书兼贴身保镖宋轩。
“去把地下党那个叛徒带来。”
“是。”
宋轩走后,吴增华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看着观看外面景致。
满目绿荫,鲜花盛开,正是洛邑一年最好的时光。
可在吴增华眼里,怎么看都带着颓废落魄之气。
临时政府开始回迁,各种车辆都被征用,马路上,各种各样的车辆都被堆的满满当当。
跟着看货的人,脾气急躁,骂骂咧咧,唯恐自己的东西丢失或者被损坏。
拉货的人,借机抬价,时不时和主人发生争吵。
乱成一团糟。
不管哪朝哪代,但凡遇到这种状况,都是内部和外部最混乱的时候。
倒卖情报、损公肥私、借机敛财、里通外国,什么龌龊的事都有,让他咬牙切齿。
“好好的一个国家,全被这些人毁了。”吴增华一拳打在墙上。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一个小时后,吴增华接到让他暴跳如雷的报告。
“特派员,王如风失踪了。”宋轩面无表情。
不是他不紧张,而是他任何时候都是这副表情,天大的事也一样。
“失踪了?什么情况?”吴增华阴冷的问。
“我带人去了20号,敲不开门,门从里面插着。有人翻墙进去打开门,肖雷、苗乐被下了药,昏睡不醒,关押王如风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同样昏迷,王如风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房门却从外面锁着。”
“查了么?”
“查了,钱麻子澡堂连续换了两个往20号送烟泡的人,两个人现在都离开了,后面一个还是个孩子,刚走不久,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如果是他干的,只能等找到后才能问出究竟。”
“春满园那边送去的女子,是临时指定的,先把人送到钱麻子澡堂,再由澡堂那边的人带到20号院,中间到底有多少人了解情况,无法判定。”
“最后剩下的就是肖雷和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