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严惜昭都没睡着。
她一点也不想听到关于韩王妃怀孕的各种议论各种消息,恨不得躲在东宫里生病,眼不见心不烦。
可她不能。
韩王妃刚传出有孕,她好端端的却病倒,岂能不让人多想?太孙向来宠她,即便心里有点儿什么想法也不忍责她,可那位太子妃婆婆就难说了。
想到此,严惜昭心中更恨更恼。
韩王府从大年初一开始便十分热闹,门庭若市。
东宫与各王府、皇亲国戚、各大家族陆陆续续的,都赶往王府拜年贺喜。
东宫自然是第一份,太子爷是兄友弟恭的表率,这正是表示兄友弟恭的时候,自然得东宫的人先去过了,才轮得到旁人。
太子自然不会亲自前往韩王府,初一大朝贺之后,太子妃便带着严惜昭备了份厚礼去了。
纪青青坏了身孕,又是大冷的天,太子妃倒是十分体贴,含笑吩咐一切礼数都免了,进屋坐下说话。
在太子妃跟前,可没严惜昭坐的位置,她侍立在太子妃身后一侧,敛目低垂,面色平静乖巧,实则眼角余光不时扫过纪青青,眼中便不受控制的翻涌着浓烈恨意与妒意。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纪青青看起来神色张狂骄傲无比,眉眼间全是得色,还有意无意的朝她看来,不是炫耀又是什么?
严惜昭胸口那团好容易才勉强熄灭的火刷的一下又熊熊燃烧起来了,恨意几欲破胸而出,恨不能将纪青青打落尘埃。
眼见太子妃笑意盈盈、关心关切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严惜昭忽然抬头,目光如电直直朝纪青青盯了过去,笑了一笑,柔声道:“四皇婶这怀了身孕诸多不便,为何不将宁侧妃接进京城呢?好歹多个膀臂,能帮着四皇婶打理事务,好叫四皇婶能够安心养胎!况且,显国公府那边老夫人、宁夫人也一直都思念宁侧妃,也是成全她们一番心意,显国公府必定对四皇婶感激零涕呢!”
太子妃一笑,正要附和,纪青青却抢在前头勾了勾唇,不紧不慢道:“侄媳妇真是太有心了!不过这却不是我能做主的,一切看王爷的意思!想来王爷若知道侄媳妇如此关心我们韩王府,必定心中甚慰!”
太子妃唇边那刚刚勾起的笑容一僵,顿时有些尴尬不自在。
一则东宫是东宫,韩王府是韩王府,即便是兄弟,韩王府的内务也轮不到东宫来指手画脚。
二则严惜昭是侄儿媳妇,纪青青与韩王是皇叔皇婶,差着辈分呢。哪有做万晚辈的管起长辈后院的事儿来了?还是跨府!这手伸的也太长了,传了出去,东宫的脸也叫人丢尽了!
严惜昭自然也听出了纪青青的嘲讽,心中一阵恼羞激怒,暗自咬牙,纪青青这贱人算个什么东西?她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什么狗屁辈分,凭这个也想压住自己?
压根不理会纪青青话中嘲讽,几乎是纪青青话音刚落,严惜昭便冷笑轻嗤:“四皇婶太谦虚了,府中后宅事务难道四皇婶也做不得主?别不是拈酸吃醋故意不令宁侧妃回京吗?四皇婶如此善妒,可不是皇家妇的风范!”
“是吗?”纪青青笑意更深了,心里十分不屑,也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后悔娶了这么个蠢货儿媳妇。
“我出身低,可没什么风范,只知道女子出嫁从夫,便是后宅,自然也要丈夫住的满意舒心、自然要听丈夫的意思才行。侄媳妇这一身的风范风采,倒真是出乎意料让人意外,严家的家教可见一斑啊!”
“你——”
“住口!”太子妃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严惜昭丢脸不要紧,但她丢东宫的脸这就不行了。
“我看你今日是昏了头了在这胡言乱语!”
严惜昭忙上前向着太子妃屈膝俯首:“母妃息怒,儿媳只是关心四皇婶,一时不察忘了分寸。且宁家与严家毕竟表亲,儿媳也是关心宁老夫人和宁夫人,她们一直念着宁侧妃,若是因此思念成疾,到底也是——”
太子妃冷笑:“忘了分寸就是忘了分寸,这岂是你该说的,还不向你四皇婶赔礼道歉!”
严惜昭忍不住抬眸看了纪青青一眼。
见纪青青安安然然端坐在上,闻言目光闪了闪,眼神清亮而坦然,从容淡然,竟就这般看向自己,一副果然等着自己赔礼道歉的样子。
严惜昭胸中怒火烧的更厉害,胸膛急速狠狠起伏,这贱人,她怎么敢!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让自己堂堂太孙妃向她赔礼道歉?
她受得起吗!
母妃不过是顺口意意思思这么说一句罢了,她若是个识相的,就该顺水推舟婉拒了,她凭什么就这么接了下来?
太子妃心里也有些不快,大正月里第一天,自己好心好意上门送贺礼恭贺,即便看在这一份心意上,难道便不该宽容宽和些吗?为何非得这么斤斤计较?
况且,惜昭算起来还是她的晚辈呢,一个做长辈的,对晚辈如此刻薄,又显得她什么好?
太子妃是一向来顺风顺水、一家独大惯了,到哪儿不是众人捧着供着讨好着?可是偏偏,在这韩王府一而再的触霉头不快,因着这一份反感,心里的不快成倍成倍的增长。
话已出口,太子妃自然不好收回,目光凌厉的朝严惜昭盯了过去。
严惜昭气得抓狂,咬咬牙,忍着要撕碎纪青青的冲动,冲她屈膝福身,垂首道:“是我一时疏忽口不择言,请四皇嫂见谅。”
“无妨,”纪青青本来也不想跟严惜昭计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