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凤这时方得看清主尸样貌,只见其头如巴斗,双目长有半尺,合成一条细线,微露瞳光,似睁似闭。再衬着那一张七八寸长,突出的阔口,上下唇须髯浓密,又粗又劲,仿佛猬刺一般,越显得相貌凶恶,威猛异常。
凌云凤因心有主见,认定这是古圣先哲与帝王陵墓。乍见群尸停手来拜,只当是主尸受了自己虔心默祝所动,哪知利害轻重,不但减了戒备,反收了剑光,恭恭敬敬下拜祝告道:“后民无知,误入圣域,多蒙止住侍从,不加罪刑,大德宽仁,万分感戴。只是圣灵居此,当在数千年以前,粤稽古史,未闻记载,盛德至功,欲悉无从。外面虽有丰碑崇立,古篆奥秘,难明高深。今者陵寝洞开,宫墙可越,惟恐山中道侣童奴无知,妄有窥测,不为侍从所谅,蹈犯危机,咎虽自取,未免有失圣贤博爱之仁。后民不揣冒读,敬乞将圣灵庙讳,生没年代,略微指示。后民归去,敬当禀明仙师,于洞外敬加封树,惮克发扬至德,明阐幽光,兼可永固灵域,长存圣体,与天同寿,阜草无惊……”
还要往下说时,忽听mī_mī的声音在暗中传来道:“你算是什么神圣,却拿暗箭伤人!”
接着,便觉一点寒风迎面从头上飞过,再听锵的一声,左壁上火星飞扬,一枚四五尺长的箭杆已没入石里。不禁大惊,猛抬头一看,只见主尸仍坐榻上,左手持着一张大弓,右手拿起第二枝箭搭了上去,那双大眼业已睁开,瞪着酒杯大小的蓝眼,正怒视自己,张弓要射神气。
凌云凤知道不好,忙运剑光护身飞起时,又听沙沙在暗中说道:“师父用飞剑、飞针杀他们吧。这些活尸,都不是古代什么好人,弟子同mī_mī亲耳听他两个同党说的。”
言还未了,那主尸手中箭倏地改了方向,竟朝沙沙发声之处射去,锵的一声,又射到了石上。
mī_mī又在右壁骂道:“大妖鬼,我有仙太祖隐身之法,你如何能射得到呢?”
凌云凤才想起,用要用姑所传仙法隐了身形,当即掐诀一看,只见两小正隐身右侧,拿油釜当了挡箭牌,蹲在那里。
那榻上主尸见两箭未中,又见来人突然不见,意似暴怒,三次搭箭又要射去。
凌云凤急欲知道就里,恐两小万一被射中,决吃不住。又见主尸颇有起身下榻之意,心想:“两小既然能进,我必能出,何不将两小挟了过来,悄声一问?即使被主尸发觉,两小有剑光护身,也不妨事。”
想到这里,忙即飞身过去,就地上挟起两小,飞回原处。低声一问,才知两小胆量素大,先因凌云凤不准他们同行,好生扫兴。后来待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互相商议了一下,拼着被凌云凤责打,也要看看木栅里面有何奇异景物。当即径隐身形,往洞中跑去。过木栅时,因不见前番阻力,以为怪物邪法被师父破去,越发胆壮。方自心喜,忽听鸟爪抓地之声,由前侧面走过。
二人知道那怪物轻灵,比石人厉害,不敢出声,想等它过去,再行前进。忽见前面黑暗中影摇摇现出一团荧荧黄光,朝着怪物行处,悬空迎面而至,晃眼相遇,一同走来。
二小往旁一闪,正碰在那第一块石碑上,忙往碑后一躲,耳听怪物口吐人言道:“师弟,你怎这般浪费?你知道这油是无价之宝吗?随便就点了出来。前日若不是你淘气,将那几朵古灯花指挥出来玩耍,还不致招来外患呢。看今天来的这个女子甚是厉害,如非洞中藏有三千年黑眚之气,遮蔽她的目力,将她引入陵穴封闭,说不定师父还要吃亏呢。还有昨天进来又逃出去的那两个,也不知是人,还是山中鬼怪,听声音举动,竟会生得那么矮小。可惜被他隐身逃走,今天便来了这女子。我们居此多年,全无事故,倘若从此多事,岂不是你闹出来的?”
另一人接口道:“师兄你少说这些话,上月不也是我用灯光,将那姓杨的女子引进来的吗?虽然她会参天龙禅,奈何她不得,没降伏,到底得了她一枝灵药,你和师父分服之后,不是还夸我机警吗?昨天大头神又示兆,我才照样办的,今天引了人来,又没吃亏,怎倒埋怨起我来了?祖师兵解时,曾命师父逃到这里安身,再三叮嘱,百年后方可出世,只不当人前说话,万万无事,否则有祸。这里不比内陵,你却说了这一大套话,要有外人混进来听去,不正是犯大忌吗?”
那怪物道:“你说我,那你不是也在说话吗?那女子已被困住,哪有外人在此,有什么好怕的?”
另一个人道:“你倒说得好,昨日那两个小鬼如在此,你看得见吗?事也真怪。前闻人言,这里古尸厉害非常,以前凡在本山左近修道的人全被害死,连白阳真人都几乎吃了他们的大亏。
后来虽经白阳真人用法术将他们制住,可因他们已经得道几千年,终于还是消灭不得。只得在中洞原墓道外设下禁法与灵木之阵,并和鸠后之子约定,不能越过那两层木栅。另外在墓碑前立了一块警碑,以防万一有人误入。
由此这墓中古尸才敛迹多年,但因为洞中藏有三千年灵油,与天皇氏所炼两柄金戈,难免启人觊觎,不时有各派中能手来此盗取。凡来的人,俱难幸免,十有**死在金戈之下。末后来的人数越多,死的也越多。才经佛教中的白眉和尚奉了师命,将外洞封闭。
这古墓新近又与唐虞四凶中的穷奇之家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