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上要做的,就是把权利收回来。
你们每天卖煤的钱全部打到总公司账户上,发工资,买机器,任何开销都要和公司报备,然后给你批经费下去,你才能花。
这种后世上市公司的经营模式,才是正常的。
可是,想法挺好,你这么做,三十多位矿长不得翻了天?
你把人家钱袋子砍掉,将人家的权利削弱,这种变革,简直堪比古代的变法,触碰的利益链太大了。
张上判断,大概朱新宁有这种想法,因为他每天疲于奔波,时不时要下土两个矿长压制歪风邪气,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也许,他有他的顾虑吧。
但是,换我来,可不管那么多。
他跟这八位矿长讲这个问题,只是试探。
没有傻到脚根没站稳,就想飞……
这么大的变革,事关几万人生计,得徐徐图之,如果没有朱新宁支持,没有苗克邦在后边点头,简直是找死。
其实,他大可以听之任之,猪哥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煤矿不乱就成。
可是张上觉得,在其位谋其政,和我这个潮气蓬勃的少年讲“尸位素餐”四个字,我大约是会吐你一脸痰的。
眼瞅着八位矿长变脸,阴晴不定,就知道这话触碰了他们的心脏。
“大家这是干嘛,玩变脸啊?”张上笑笑说:“我也就那么一说,看把大伙吓得,脸都青了,至于嘛?”
“……”
矿长们都不是简单人物,心里起了警惕之心,暗暗思量,如果他真要收权,自己该怎么办。
“朱老大果然没看错人,少年壮志啊。”衬衣外边套秋衣的彭海柱嘀咕了一句,皮笑肉不笑说:“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这种话你不该跟我们讲,要多一些耐心,你不是朱老大,没他那么有威望。”
“老狐狸……”张上也嘟囔了一句。
然后嬉皮笑脸说:“啊哈哈……是啊是啊,来日方长嘛,诸位年龄都跟我爷爷那么大了,不会和我这个小孩子计较的吧?”
妈的小屁孩,贼损,老子还他妈不到五十岁呢,你爷爷的。
大家对张同学的第一印象……嘴里尽喷粪,爱占人便宜。
“小后生伶牙俐齿,有一套,听说吕治歌在后生开黑口子,还卷走红崖账上的三亿资金?”廋竹竿大背头叔叔问。
“官方发了通缉令,应该能把钱追回来吧?”张上挠头说。
矿长们闻言,彼此对视一眼。
彭海柱眼里发凶光,义愤填膺说:“这小子吃了豹子胆,敢背着朱老大开黑口子,还卷走这么多钱,兄弟们怎么看?”
“弄他丫的,回去都发动关系,南边,北边,水客,都打个招呼,要是抓住这小子,先把两条孤拐砍了再说。”
“是这个理,朱老大不在,兄弟们得把面子撑住了,不然让人家小看咱三晋人。”
“可不嘛……”
诸人应承着,心里暗想,各凭手段的时候到了,老子他妈当了这么些年矿长,吭哧吭哧努力贪钱,也才攒了半亿身价。
你到好,大手一卷,三亿,让老子情何以堪?
别让我抓到你。
看大伙这反应,张上终于醒悟过来,眉头拧成一疙瘩。
姜还是老的辣,怪不得这八人一起找过来,原来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看上吕治歌手里的钱了。
谁先抓到他,谁就能拿三亿……
这些矿长背靠朱新宁,关系网庞大,说不准还真能抓到人。
老狐狸们没一个好相与的。
“小伙子,我还听说红崖发生离职潮,护矿队都要散了,要不我给你派点人来?”金漆马桶的闫更生眯眼问。
“谢谢您了,我已经从苗叔那要来一个加强排,足够维持矿上的秩序。”
张上摇头拒绝,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派人来护矿队,想插手红崖煤矿的事情,从自己手里夺权。
“我还听说你大裁员,把矿上的管理层一刀全砍了,叔派俩人过来给你帮帮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到,叔在红崖住几天,帮你把矿上打理好再走。”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
张上有点不耐心,但还是强制压住脾气,从抽屉里拿出任命书。
“红崖的矿长是我,总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我,诸位还是回去把自己矿上整理好,别出岔子,过些时候我会去大家矿上看看,如果有问题,我可是要指教大家的,诸位是长辈,到时候脸上不好看了,可别怪我。”
“这……”
一帮人凑上来使劲瞅任命书,确定是真的以后,都不说话了。
按公司的行政级别,张上是他们顶头上司。
“呵呵呵……小年轻脾气就是冲,经不住打趣,你这心性可得多加打磨,矿场就是战场,想在凶险环境中生存,控制和伪装情绪是必须的能力。”
“谢谢您提醒。”这到是句实话,自己还得多修炼才行,三言两语就生气,以后还不得被气死?
“小伙子有礼貌,那叔就再点拨你两句。我们八个今天能来,就说明我们还是向着你的,在没来的那些矿长眼里,咱已经是一个阵营了,所以你不用太针对我们。”
“您说得有道理。”张上想了想说。
“你与其想着怎么把权利收回去,还不如想想怎么先让那些矿长听你的话,什么事都得慢慢来,不然逼急了,朱老大又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