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清了清嗓子朝地上啐了一口便连称晦气转身往外走了,那钱三赶紧跟了上去,少年也在后面啐了一口,只留着那人牙赵五儿在窝棚前呆住。
送走老鸨子的背影,赵五儿转过身来便恶狠狠的咒骂起来,“你这饿不死的娼妇,前些日原本多好的一桩生意被你给搅了,那卓员外的门第能收了你这遭瘟女儿便是福气,你却还不知足,也不看看你那儿子长着张人嫌鬼厌的臭脸还想进卓府。这下可好连行院都不要了,我看你拿什么还我银子。”
那女孩似乎是被惊醒了,口中唤了两声‘娘’,那女人终于眼中有了些精神,低头看向女儿,脸上透出些关切。
少年见了立刻凑了过去,“贞娘醒了?可好些了么?”
傅小飞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女孩勉强道:“好些了,哥……贞娘不想去青楼……”
“不去不去。”
“不去?你变出银子还我不成?”赵牙子在旁冷嘲热讽。
黄御萝在旁听了许久,她见那女孩如此年幼就要被人卖去青楼,而所谓好些的人家也是嫁给个老男人,有些女权主义的性子便忍不住对那赵人牙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她还是个孩子。”
赵五儿本就因为这女孩病了错过生意恼烦,听见有人数落声音还是个女人便待要发作,转身一看却是方才与那短发公子一同来的女子,黄御萝相貌不差,略一淡妆后颇有姿色,加上身量高出这人牙一头又衣着不俗,赵五儿气势上先就矮了一截,忙换了副面孔道:“夫人容禀,小人也是买卖人,既花了银子也得求个回报,再说这也是行善积德的事情,去行院里也好还是给大户做个通房总不会饿死不是。”
这赵五儿也是做老了的人牙,一句出来换个人也许便堵得人没话好说,他之前的确是给了母女身价银子是以常在此盯着防她们跑掉,周围的青皮也都与他有些瓜葛算是个坐地户,故而虽然见了来人身份摸不清路数说起话来也有些顶人。
黄御萝在元老中都是个泼辣的哪里听得这个,劈头盖脸便骂了回来,“积德行善个鸡毛,你们这是qiáng_jiānyòu_nǚ……”
她这话出来赵五儿顿时一脸黑线,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泼妇,但一时又摸不清底细不好发作。
这边黄御萝倒是已经换了一副口气,对身旁的傅小飞道:“老傅,我们买吧。”
见是生意,赵五儿眼前又一亮马上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短发公子。
但傅小飞却没问他而是转头看向那个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梁贵。”少年朗声言道,看不出半点害怕。
“这赵人牙原先给了你们多少身价银子?”
“只给了五两银子。”
赵人牙一听居然被揭了底,怒道:“不是我发善心把你卖了也卖不到五两,你那死鬼老爹还在这里躺尸呢,穷鬼一个口气倒不小。”
“十两银子,他们全家都跟我走,不能更多了,你这身价银子也就是冲着这小女子去的,这女孩看来病不好治,万一真死了你的银子多半也就打水漂了,少赚些当做善事罢。”傅小飞在文莱杀伐果断了一场,正经起来有种不容置疑的冷峻。
赵五儿想了一想也觉得有理,好歹赚了五两便不再多话点头认允了,他出的五两银虽未写契却本是冲着那女孩去的,若不是他哥哥一味的纠缠原本就不会要另外两个,是以很快便做了决断。
有人见这群客商居然将这窝棚的一家全给买了,窝棚周围其他从广西和西江两岸过来的难民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那些尚没有卖身的便都朝这边围拢过来求着收留,眼看人围得越来越多,苏震赶紧领着徒弟挤出人群。
他找来场边本坊轮值的几个里甲和民壮,那总甲姓杨,见了傅小飞手上的高举名帖,又得了三两银子的赏钱,也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了人手在现场弹压,又让附近的几个帮闲去寻来此地的官牙,还找来两位保人和一位代笔的先生。
那官牙到后拿出一摞的身契,也不知是靠着什么关系居然全系南海县用过了印的红契。
傅小飞守着看那代笔先生笔下如飞,流水价一般写起身契来,他只看了第一张,上面写着:
‘立卖契人赵五儿因用少食乏今将自买的婢女名贞娘一名,现年十岁,当经中保人说合,情愿卖与傅小飞名下为婢。言明卖价纹银拾两整,笔下交足不欠,自卖之后,各无返悔,任凭买主代游四方,日后如有差错,尚有中保人一面承担,恐后无凭,立卖身契为照。’
他又问过了苏震,苏震识得些字,听他说这契写得并无不妥这才放心。
那旁人也都很快注意了这边,见这几位客商尤其钟情于儿童,无论男女几乎是见了就要,孤儿更是喜欢,父母愿意一起的也不阻拦,那保人看了干脆也怂恿这几个私牙和主家管他愿与不愿全将其他难民也拉来打契。傅小飞带来的几个亲卫从车上抬下一箱银子,总甲拿来银剪和银秤也在一旁帮忙。傅小飞已与叶掌柜说好,叶宜伟本没带多少现银这次干脆与他们搭伙,有看上的人也算在一起,只最后来分。
渐渐一个代书已是不够又叫来一个,每写成一张契,傅小飞那里便给中保人五分银、代书人五分银,官牙再收三钱,弹压的民壮和帮闲也俱各有钱拿,无不欢喜,当下各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