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
当张兴化自问自答般的说出这个数字时,太阳已经渐渐升到了中天,原本遮挡着他的树荫迅速的退到了身后十丈开外的地方,顶着烈日的少年却没有感到半分的焦躁,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不远寨墙上的猎物。探头的人数随着他口中报出的数字以更快的速度减少,但仍然有不少怀着侥幸的人在尝试着自己的运气。
身后的午餐想必已经开始,严整的队列中不时有喧嚣传来,那是各队正在轮替回到林中营地吃饭。张兴化却并不担心挨饿,因为他知道校长已经为他留好了犒劳,更何况此刻校长自己也陪在他身边,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头快活。
无论在军校中的射击训练是如何的出色,终究只是打着木头靶子,连中红心多少次也只还是一个死物,命中再多并说明不了什么,只是他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了首长的赏识,得到了这个别人羡慕不来的机会。
苏元老特别定制的第一把苏17步枪,不到十斤的枪身托在手中不重不轻,刚刚趁手。半里多的距离上,只用了两次校射,便能在之后的每次击发,将一颗铅弹准确地送入一个敌人的身体。如今木质的枪身上,除了苏尧的签名,还多了一个‘正’字,正是史元老传授的记功方式,张兴化很是喜欢,马上便用到了自己的枪上。
乌黑油亮的枪管保养得很好,伴随着每个峇峇战士的倒下便会pēn_shè出一股浓厚的白烟,不仅为少年标注着战功,也在烟雾升腾而起时为他增加了片刻的阴凉。
在烟雾旋起旋灭的间歇,少年熟练的清理枪管,装填定装在纸包中的火药,将铅制的弹头放入枪管,弹身上细密的螺纹填满了猪油,用推弹杆轻轻一顶,弹头便能顺利到达枪管最里,紧紧的贴着火药。
少年继而再次瞄准,指尖扣动扳机击发的一瞬,爆炸的气流撑开镶嵌在铅弹后座上的软木弹芯,顷刻间撑开的铅弹便能在最佳的气密环境下沿着膛线旋转着精确射向一里开外的目标。
每隔三分钟的等待后准时响起的巨大声响总能随之收割对面的一个生命,就如死神的咆哮,保持着莫名恐惧的压力。
…………
起然蹲在寨墙的垛口后面,现在连张望的勇气都已经没了。
他始终没能明白不过才过去一个上午,如何就会至于到了这样的境况,明明自己这边的战士早已准备停当,人数也占优,对方区区百多人的陆师,甚至都没有像样的着甲,而此时被压制在墙头的却是自己这边,对面开火的还只有一个。
不过基本的理智告诉丹绒玛雅的主人,那声响不过就是对面短毛使用的一种厉害火器,火绳枪自家战士的手中不缺,发射时也是同样的破空之声。
但短毛手中的火枪未免厉害得过了头,不光是他,许多丹绒玛雅的战士都能看得明白,在硝烟散去的片刻,明明就只有一个人在射击,旁边站着的另一人双手举着一样器械放在眼前,时时有闪光晃过,但绝不是在使用火器。虽然隔得不近,但那少年身后百步外列队的其他短毛,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一起放枪的样子,至少见不到烟雾。
克制的办法也并非没有,在习惯了对手装弹的间歇,已经有很多人看得明白,短毛只有火枪,且并无甲胄,两百步的距离,三分钟的间隙足够冲到对方面前,在峇峇战士的弯刀下,相信再厉害的火器也抵挡不了一轮。
只是可惜,原本觉得可以依仗的都东河,现在却成了自己的障碍,从来东边过来的贼人都在自家的优势火力下只能望河兴叹,但当火器的优势被颠倒过来,才发现原来是这样的被动。
一个人,一支枪,虽然射速来说并不比族中的儿郎们快得了多少,但这准头和射程实在是惊人。隔着两百多步,平常见阵,虽然自己族中的战士也多有在这个距离上就开火的,但都是胡乱的放枪,根本没有准头,像今天这样,除了开始的两次,后面每一回声音响起,一枪就必定放倒一个,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而在他们的对面,对于此刻正负手立在张兴化身旁的朱大钊看来,这样的成绩还不够好。毕竟即便和十九世纪相比,此刻少年手中的步枪也是经过了很大程度的优化,再往后两百年,称呼一声军国利器都不为过。
火药使用了纸包定装,铅弹经过了特殊的设计,弹头的螺纹和动物油脂可以保障推弹杆轻松的将子弹送入枪膛,而不至于动用到木锤帮忙,即便在十九世纪中叶此枪刚刚在世界各地的战场上崭露头角时,也是没有的。
照着原本设计的设想,两分钟一发都嫌太慢,应该能到每分钟两发左右才算合格,但这少年的枪法着实是准,他的每一个战果,都在望远镜中被朱大钊一一确认,即便让朱大钊自己来,在这个距离上用肉眼观瞄要做到弹无虚发也不一定能够保证。
缺的只是一些历练罢了,朱大钊心头这样想着。
…………
不时响起的枪声成为最好的佐餐调剂,除了鸟叫,在这南国偏僻的原野实在听不到更多的响动,就连西面的都东河也只是在静静流淌,让穿越者们闲得蛋疼。
就在队列后面的森林之中,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阳光稀疏的透过树叶,均匀的撒在一小片开辟出来不久的空地上,如今那里是一处营盘,一切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结实的行军帐篷安放得层次分明,宿营、炊事、指挥,功能一应俱全,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