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永乾宫。
永显帝端坐上首位,楚云逸和赵神医坐在下首,三人神色各异,沉默不言,福万全低眉敛目站在永显帝身旁伺候着。
气氛有些沉重。
良久,永显帝开口,“赵神医,依你看来,老三所言如何?”
赵神医面露为难,“回禀皇上,草民拙见,三皇子殿下所言,极有可能。”
永显帝“嗯”了一声,“这三味药,你可有法?”
赵神医略一沉吟,颔首道,“这药,许是叫法不同,草民再查阅一番,应当有法。”
永显帝点头,“你先退下。”
“是!”赵神医恭敬告退,跟他和楚云逸行礼之后,出了殿堂。
殿门关上,风丝吹进殿堂,红黄的烛火随之倾斜。
永显帝从烛台上收回视线,对楚云逸淡淡道,“这火,也惯会见风转向。一有点风声吹来,它便随之摇摆。”
楚云逸神色自若的笑笑,应道,“父皇所言极是。这是自然常态,是生存法则。就如同,您是风,我等臣民是这烛火一般,您如何下令,我等自然如何听令,断无逆风行事的可能。”
永显帝闻言,突然朗声大笑,笑罢,叹道,“老三啊老三,老五说你是妻奴,朕看,所言不假!这好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想来,平日里没少给安永灌**汤吧?”
摆摆手,朝他略一倾身,哥俩好似的说道,“女人呐,适当的宠宠也就罢了,你这般宠妻无度,还当起她的移动软轿来,不妥,实在不妥。还是那句话,你以后就知道厉害了。你开窍得晚,接触的女人太少,女人的心,你不懂。她得惯了极宠,一旦宠爱度降低,便会做出诸多疯狂之举。到头来,遭罪的还是你。”
楚云逸微微笑着,“儿臣多谢父皇提点。不过,宠她的同时,儿臣也能感到快乐,儿臣也就乐意宠着她。”
永显帝坐正身体,朝福万全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了亲,变化也太大了。”
福万全躬身,乐呵笑道,“可不是,奴才瞧着,三皇子殿下比从前更会关心人了呢。”
永显帝抬了抬眉,转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笑道,“老三新婚燕尔,还能时刻惦记着朕的身体,短短时日,便整理出解药的各种可能,还想出了如此详细的应对措施。”
楚云逸摇头轻笑,“儿臣汗颜。儿臣原本以为,摘取雪山芒极为简单,并未多想。今日所言,几乎都是出自安永之口。自从知道此事后,她便日思夜想,所幸,她自幼混迹民间,头脑宽泛,想问题好天马行空,提了诸多乱七八糟的疑问,便也提醒了儿臣。”
福万全讶异道,“这,药方子,也是三皇子妃提的?”
楚云逸点头,“安永喜好不多,唯独爱好美食和美景。各地景致,及其相关环境、特征、游玩注意事项,等等,了然于胸。”笑了笑,对永显帝道,“就是那千坪山,也比本王了解得多。”
永显帝道,“看不出来,她还有有此爱好。”目光渐渐深幽,道,“如此爱好,倒是比那些个琴棋书画有趣得多。这京中闺秀,太过雷同,千篇一律的精致小巧,温室娇花,看久了也是索然。”
楚云逸眉峰微动。
少顷,永显帝突然一笑,右手在椅子扶手上轻点几下,对楚云逸道,“安永倒是有心了。”
楚云逸颔首,“她时常说,您对她很好,是个好皇帝和好父亲,对您极为崇敬。”
永显帝闻言,微怔,突就想起,那日勤政殿外,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那种虔诚的眼神顶礼膜拜……
不由低笑几声,随即仰头大笑,“这话,倒是不假。”
楚云逸淡笑。
永显帝笑罢,执起茶盏抿了一口,抬抬眉毛,似乎通体舒坦,一脸随和,问道,“今日回门,安永可有哭鼻子?”
楚云逸摇头轻笑,“并无。高兴而去,高兴而回。”
永显帝点了点头,“那丫头,如此这般,倒也正常。”顿了顿,道,“你这门也回了,明日,便安心接待昌盛使者。老二和老四,先前来报,昌盛太子一行,已在使馆安顿好。那宫凌,让老二传信,她对安永极为想念,想早些与她单独说会儿话。如此,明日你去接他们进宫赴宴时,便带上安永罢。”
楚云逸颔首,称是,“父皇若无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您也早些歇息。”
永显帝摆摆手,“去吧。”
楚云逸行礼离开,出到殿外,门卫正要关上殿门,楚云逸却见赵神医等在一旁,于是一抬手,阻止了门卫关门,淡淡问道,“你还没回房歇着?”
赵神医依旧穿着宫中侍卫服,愣了愣,指着纸条上的‘西洋参’三字,笑道,“三皇子,奴才对这个名字有些疑惑,想请您提点一二。”
楚云逸看了一眼纸条,道,“这些都是安永从游记杂谈上看来的,具体是何,她也不知。她说,你是专业人士,应当知道,若实在不知,也该知道同类替代品。”
赵神医眼皮连眨了一下,颔首道,“是,奴才明白了。倒是奴才唐突了,三皇子妃并非专业人士,怎会知晓得如此详细。”
“嗯。”楚云逸略一点头,抬脚下了台阶。
赵神医将纸条放进怀里,对着他背影出神。
他不信,三皇子会仅因圣上一两声咳嗽,就喊他来诊脉,恰恰就诊出,中了悲酥忘我这等罕见之毒了。
这事,就如同当初去林州处理瘟疫一样,似乎,三皇子早知有此一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