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配工等船长说完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想说的,病人的故事让他感到微微的悲伤,但并没有达到那种直达心扉的痛,毕竟这只是别人的经历罢了,与他无关。同时,修配工内心感觉空落落的,他之前用整个中午的时间想要追寻的答案已经在这里得到了回复,他满足了,却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又失去了目标,变回了那个当初被迫逃离家乡的孩子,迷惘无助。
船长没有再望向修配工,他结束自己的话之后,只是默默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喝完,这个东方人重新坐回了他的那把木椅子之中,叹了口气,像是为了那个人的命运而感到无奈,又或是仅仅为了他自己之前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没人清楚这是为了什么。这也许就是人们喜欢听那些带有喜剧色彩的故事的原因,那些故事内容即便再无脑再庸俗,但至少,它们能够给人带来真正的快乐,让你会心一笑,暂时从生活的怪圈中逃离出来,喘息片刻,即便知晓很快将会重新回到圆圈之中,去做那些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你老去,然后死掉,ròu_tǐ腐烂,灵魂飘逝,由木棺安葬的寒灰长眠于地下,最终走完一个轮回。
真没意思。
“这可不是个能让人开心起来的故事,对吗?”修配工打趣地说道,他有点厌烦沉默了。
“是的,伙计。”船长微微点头,他举着手中的杯子,里面还仅存了一丁点葡萄酒,“来吧,咱们干一杯,就当无事发生,这仅仅是个故事,愿圣何塞保佑每个人。”
“干杯,船长。”修配工同样举起他的杯子,两人碰了一下杯,然后双双喝完了所有酒。
修配工觉得他和船长的小小聚会该结束了。他想要出去感受一下真正的阳光所带来的的温暖,而不是木屋中这种虚假的被削弱的残次品。
“我想我该离开了。”修配工说,他站起身,将自己刚才所坐的那把木椅推回原来的位置,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衬衫,弹了一下那些刚才沾染的灰尘,就如同他一向的习惯那样。
“嗯。”船长同样站起身,他也将自己坐下的那把椅子放回了原处,“你会来我的船上吗?”东方人看着他,问道。
“我会的。”修配工点点头,“我很感谢你能够帮助我。”他说。
“不用谢。伙计,这是你为你自己赢得的。”船长摇摇头,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失落和微微的疲倦感,“十五天之后吧,你来这里,还是相同的老地方来找我和我的船,那时‘促进号’将驶向下一个城镇,下一个港口,那是一段新的旅行。”
“我一定会来。”修配工再次点点头,“再见,船长。”他说道。
“再会。”东方人为修配工打开了木屋的小门,两人互相挥手道别,船长在木屋中看着修配工慢慢地走过甲板上堆放着的货物和忙碌着的人群,最终消失在连接码头的木板上。
东方人回过身来,他看向屋中那桶还残余着一些的葡萄酒,他想了想,抱着那桶酒走了出去,船长出了他的小木屋,慢慢地走到甲板上,他看着那些正在为他忙碌着的搬运工和船员们,船长放下酒桶,向一旁一个正在干活的船员打了个手势,看见船长的命令之后,那个船员很快地跑了过来,他是个健壮年轻的家伙,有着深棕色的皮肤,一双黑色瞳孔十分明亮,海员服外赤裸的双臂沾满汗珠,他喘着粗气,望着船长兴奋地说:
“船长,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这桶酒带过去,里面还有一半葡萄酒,是提尔最好的那种酒。你过去给那些船员和搬运工们说,如果谁干的工作最努力,量又最多,我就把这桶酒送给这个人。”船长将那桶酒递给了这个船员,吩咐他说,“你一会儿去把大副从小胡同找回来,让他来监督评选谁能够得到这桶酒。明白了吗?”
“好的,船长!”年轻人欢快地点了点头,他抱着酒就跑开了,去做那些船长刚刚布置给他的工作。
东方人看着这个年轻离去的身影,他发现自己又感觉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无趣和厌烦,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什么意义,很无聊,所有的事物都和自己无关,很久以前他就有过这种感觉,而自从刚刚遇见修配工,并且和对方谈了很久之后,他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船长不明白这是否是一种心理上的问题,他没把这太当回事。
很快的,船长又想起港口督查和他手底下那些士兵的故意刁难和挑事的行为,东方人的脸变得阴沉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想想那群混蛋有可能采用的卑鄙手段,以此来提前做出防范准备。
当这个想法产生后,船长之前那种厌烦和无趣的心态顿时消失,他整个人被恼怒以及愤恨这两种负面情绪所控制,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他需要制定一个防范计划,针对那些混蛋无孔不入卑鄙下流的手段的。这些年来闯荡江湖的经历让船长深深的明白人心有多么险恶,他可不想栽到那些混蛋的手中。
船长一边重新关上了木屋的门,一边思考着,港口督查和他手下的流氓们如果想要找自己麻烦的话,他们会从什么地方下手呢?哪里会是自己和“促进号”的薄弱环境呢?船长慢慢地考虑着,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手下的“促进号”的大副,那个喜欢女人的浪荡东方人,不得不说,船长一想起他就觉得好笑,如果大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