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常千佛一行人早早来到泊乡楼。
只见三面空地人山人海,熙攘嘈杂,水泄不通。唯一的一面水路也泊满了大小船只。
水陆不通,空中倒是热闹。
在泊乡楼订了座的看客挤不进去,只得施展轻功飞过去。
天空中不时见到高来低去的人影。比武还没开始,就先变成了一场轻功竞技。
一行一共七个人,除了常千佛,韩一洛和黎笑笑,还有安缇如和赵平两个剑术高手。黎亭对柳宿天素无好感,对李慕白其人却是敬慕有加,早就想一睹名剑第二的风采,当然是要跟来的。另外一个则是崇德堂总领护卫的童也。
崇德堂在江南一带的名声响亮。不少人识得黎亭和童也,还不等两人下马,便热情地迎了过来。
黎亭好一顿应付,赶紧抽了个空,让黎笑笑去拴马,自己则施展轻功,逃进了一早订好的雅间。
严一笙订下的雅间是整个泊乡楼视野最开阔的房间。房间外有一个单独的外廊,廊台挑伸出去,正对着饮剑台中央,台下情形尽收眼底。
韩一洛和黎笑笑站在外廊上往下看,几乎江南一带的高手全都赶过来了。
韩一洛年纪轻轻,却是个老江湖了,认识的人也多,挑着棍子挨个帮黎笑笑指认,偶尔遇上一两个相熟的正好看过来,还不忘抬手招呼示意一下。
正左顾右盼间,一眼看见自己的师父李书芳和大师伯欧阳俊站在人群里,旁边还站着他的大师兄肖钰,小师妹李绾秋,当下身子往后一缩,飞快地闪到了房间里。
黎亭笑道:“既然李掌门来了,你理应去请安的。”
韩一洛连连摇头:“被我师父知道我在这里,我的逍遥日子就到头了。”
黎笑笑不由笑了:“你师父只怕早就看到你了吧?咱们这个房间不同于其它房间,台子挑得远,本来就醒目。你刚站上面到处跟人打招呼,左招招手,右招招手,像个花魁似的,想看不见你都难。”
韩一洛大笑起来:“谁家的花魁长成我这样,早该关门大吉了吧?”
黎亭不由轻咳了一声:“笑笑,女孩子,慎言,慎言哈。“
黎笑笑平素口无遮拦惯了的,也没见黎亭说什么,猜着大概是顾忌常千佛在场的缘故,便也不跟他抬杠。只是瞧着自家老爹一本正经的严肃脸,实在想笑,遂转过头去看楼下。
刚扭过头,就听见楼下一阵人声鼎沸,众江湖客激动不已,纷纷叫道:“来了来了!”“快让开,那是剑阁的人!”“李阁主到了!”
雅间里几人一起涌到了外廊上。
只见楼下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路,一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缓缓驶到饮剑台前停下。马车边站着几个持剑紧随的剑阁弟子。
从车里面走出一个面容端肃的中年人。身穿一件浅灰色的长衫,衣料洗得有些发白,但打理得平整干净,十分清爽。
方脸高额,中等身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在一众千秋各字的江湖客中毫不起眼。
黎笑笑有些诧异道:“这就是剑阁阁主李慕白?传说李慕白一剑在手,能让人见之胆寒,看着一点都不像。”
韩一洛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真正的高手,是站在你旁边,你都认不出来的。等他拔剑你就知道了。”
常千佛转头看了韩一洛一眼。
韩一洛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
常千佛转过去没说话。
韩一洛也懒得去猜,耸了耸肩道:“你这家伙怎么最近神神道道的?”
自家公子叫人说了,虽是公子的知交好友,黎亭心里终归是有些不悦的,岔开话题道:“据说李慕白生活简朴,不好奢华。且从不傲慢示人,即使与晚辈相约,也必然提前而至。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宗师风范。”
常千佛说道:“听闻李阁主年前闭关了大半年,剑法又有精进,实力足与穆盟主一战。不知是真是假?”
黎亭道:“说是这么说,但穆沧平那等剑术天才,几百年来只此一人,恐怕是不能够超越的。”
常千佛又沉默下去。
黎亭只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怪在哪里。
李慕白缓步走上饮剑台,台下群情高涨,欢呼声大盛。
虽说赏文不分国度,比武不论地界。但从情感上讲,江南众武林人士显然更偏向李慕白。
在众人心里,李慕白代表的是中土武林,而明宫地处漠北,玛尔卡沁这个听名字一听就是回人。虽然有传闻说她是十年前从长安逃出去的金家后人,事实如何,到底难以考证。
更不要说中原武林对于前身是长乐宫的明宫成见颇深,并未因为这短暂三年的和平相处就完全消散。
在场诸人自然都希望李慕白能赢得这场比试。
外廊上视线开阔,能一眼看到碧落湖的尽头。
就在饮剑台四周群情激昂,所有人都看向李慕白时,常千佛看到一叶轻舟从碧落湖的茫茫烟波里飘了出来。
三月春水澄如碧,浩浩淼淼地向着远方铺开展远,愈远颜色愈浅淡,终成雾白,没入一片茫茫水气之中。
连山浮远雾,水天一处合。苍天碧水黛山勾连在一起,苍茫浩瀚得像一幅大椽笔绘就的水墨画图。
那人,那船,就在这幅画图里。
湖面风急,轻舟如箭,转眼从白茫茫的雾气深处来到湖中央。
船头立着一个素手握剑的青衣女子,女子身材修长,头上戴着一顶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