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厂的职工不缺热情,他们见识过因为房子生的种种不测风云,为了保证自己早点儿住进楼房,已经订好要拆迁的人家,平时一边组织起来帮着工地维护秩序,一边出力帮帮小工。眼见过了年,那三栋楼就快提前完工,道路施工单位将测绘人员派到了纺织厂家属区。
周正平这样的非拆迁户不在少数,他们即使没能住上楼,以后也不想过着扬尘满屋、车鸣人闹的日子。由于杨志和黄自立领头搞过请愿,促成过家属楼建设。周正平领着一些有心之人找到了他俩。
杨志打开院门,看着周正平领着几个职工,拎着一堆礼物站在门口,不觉好笑的说:“呦,稀客啊。周胖子,你这么一毛不拔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的好兄弟啊,你救救我们吧。”周正平一副可怜相的说道。
杨志平时哪里见过这个待遇和阵势,自从“请愿”事件后,他就对威望有了新的认识,将周正平等人迎进家门,招呼着在院子里坐了,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是想说张彤他们那天请客的时候你说的事儿吧?”
“你都听见了?”周正平问道。
“当然听见了,他们几个没犊子的,早过气了,不是我瞧不起他们,给人家港商打工就算了,整天伺候马红玉那种娘们儿,他们也不嫌丢人。”杨志他对新天地公司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在他的观念里,张彤几人就是给蔡嘉盛打工的马仔,为了钱连马红玉这种女人都能放下脸来伺候,内心对他们很是不屑。
周正平听了杨志话,气愤难当的说道:“一个以前伺候老子吃喝睡觉的女人,现在给他们当娘娘了。也怪我那天瞎了眼,怎么就想不明白他们?人都说当婊子立牌坊,他们几个伺候婊子的,还想着请客收买人心,我呸!”
杨志听着周正平臭味相投的话,心中一阵舒坦,但又怕自己揽了这么个差事,一点好处没有不说,可能还要冒着进局子的风险,到时候郑启明再给自己和老黄一阵臭骂,那就划不来了。
周正平看杨志只骂街不表态,索性摊开了说道:“人家都说你和黄自立是纺织厂这片儿的老大,为了职工住楼房的事儿都敢带头去请愿,今天这帮老哥哥求到你头上了,你就说这个事儿你管还是不管吧?”
杨志为难道:“这我怎么管啊?”
周正平说道:“想拆迁修路,就要等新楼房盖好了,计划拆除的平房住户搬走了之后,对吧?”
“没错。”杨志说道。
“他们该住楼住楼,只要咱们拦住不让拆房的工人进来,路就修不了,我们以后就不受罪。”周正平说出了他们的想法。
杨志不愿意透露李国忠是拿两套楼房的筹码诱惑自己去带头请的愿,眼见周正平说的事情没有自己一点好处,他找了个托辞说道:“你们这么闹,就不怕纺织厂开除你们?”
“修路占厂里的地,把厂子一下切成了四块儿,许健管的地面儿一下子小了那么多,他能高兴?”周正平答道。
杨志正要说话,黄自立和晶晶来了,他把周正平等人过来求他们的事儿又说了一边。黄自立听后说道:“上次请愿,搞到最后是这次拆迁的职工得了好处,我们哥们儿呢?住了几天局子。我们在里面受罪的时候怎么没人看看我们?这次要是没有好处,说什么我们也不挑这个头!”
周正平看两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好说出了最后的条件:“我们生活的环境平白无故变差了,以后白天吸着扬尘,晚上睡觉听着汽车喇叭声,区里、市里不该补偿我们一下?要到了赔偿,我们和你俩一人一半,这总可以了吧。”
“你能做得了那么多人的主?”杨志不信的说道。
“我早就私下里做通了他们的工作,修路之后,他们都是跟我一样受委屈,只要看明白这点儿就没有不同意的。今天跟我来的,都是我们这些住户的代表。你也知道,好多人家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干不来这样的事儿,所以我才领着他们来找你俩。”周正平说道。
“你估计能要多少赔偿?”杨志问道。
周正平把杨志和黄自立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我们一共二百零三户,一家要两千块钱还四十多万呢。”
杨志心想,这个事儿划算啊,干成了之后给弟兄们分分,自己和老黄怎么也能一人落个五、六万。可是想到有些人家的人性,又拿不准的说道:“有些人家要是知道我们哥俩要了这么多,事成之后不认账怎么办?”
“赔偿这么多钱,总要有个代表去领吧?到时候先过你们的手还不行?”周正平说道。
几个人商量好细节,一场坐地请愿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新华区企业众多,在市里严令叫停企业自建住房之后,一些想盖楼却还没盖的厂领导着急了起来,通过各种渠道想找市里开个后门儿,可是面对建设部门和主管市长的冷面孔,他们退缩了。
与之不同的时,邮电、电力、石化等有钱的单位直接在阳江新城买了商品房,变相的给职工们搞了福利。新华区领导为了安定团结,在新天地公司的建议和挑头下,在新华区边上圈了一块儿地,搞起了一个三十多栋楼的“安居工程”,让这些企业把自建的费用交给新天地公司,从新天地公司的“安居工程”买房。唯一不同的时,有钱的单位按市场价买,这些没钱的制造企业按“成本价”买,既然大家都是买,市里也就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