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我们又见面了。”
雷克顿侯爵双手按在一柄银色大剑的剑柄处,似笑非笑地看着梅林。在他的身后,数十名骑士阶的武者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更远处,则是密密麻麻穿着不同家族盔甲的贵族骑士。
梅林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比较希望不要在这里见到你。”
“能够在这里相逢,的确是造物主的指引。”雷克顿侯爵脸上带着绝对算不上友善的笑容,盯着梅林道,“我本来还在考虑,应该将什么作为礼物送给二王子殿下,你便送上了门来——我实在是应该对你表达感谢,我的朋友。”
梅林忽然眯了眯眼,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凝重:“二王子?你知道花园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本来不知道,因为雷克顿侯爵之前就已经被监察部的那群家伙请离了花园。”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之中,浮士德冷笑着从雷克顿的身后走了出来,“但是我知道,所以我们的雷克顿侯爵迅速地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贝奥武夫啐了一口,怒道:“就是你把他们带过来的?”
“带过来?不,我是带领着他们前来拘捕你们的。”浮士德冷冷一笑,忽然摆了摆手——在他的身后,他的使魔梅菲斯特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将一卷羊皮卷放在了他的手上。
浮士德清了清嗓子,将羊皮卷展开了来,高声念道:“大王子托雷斯与三王子所属众人于宴会期间企图刺杀斯图加特陛下未遂,仓皇逃离,斯图加特陛下重伤。逃离途中,这几名罪人打伤甚至杀死了数位御林骑士,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
浮士德侧了侧头,继续高声念道:“目前,三大骑士团团长以及监察部部长阁下正护卫于陛下左右,帝国朝政暂由王后玛利亚以及二王子欧贝克殿下代理。而大王子与三王子所属众人为帝国叛徒,大王子城堡之中的所有人皆以同罪论之,暂时关押于王城大牢里听候发落。三王子城堡由于三王子并未参与计划,但仍有失察之罪,其骑士团与城堡内众人皆以叛国论之,三王子留守极昼要塞,十年之内不得返回。”
“叛国?”贝奥武夫勃然大怒,指着浮士德怒喝道,“你自己不清楚到底是谁叛国了吗?你以为就靠这么一张自己杜撰的法令,就能够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浮士德嗤笑一声,随手将羊皮卷扔在了地上。那张羊皮卷落在地面,终于让众人看清楚了其上的文字——然而这张羊皮卷上,却一个字都没有。
“法令出自人口,我只是告知你们一声而已,其实这张羊皮卷上到底写了什么根本毫无意义。至于别人到底信不信——等到明日局势稳定下来,聪明人就算不信也会信,而那些愚蠢的家伙,就算他们不信,也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浮士德摇了摇头,用讽刺的目光扫过了众人的面孔,“你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
贝奥武夫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梅林却忽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从众人之中走到了最前方。他盯着浮士德,轻声道:“你的计划,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
梅林很清楚他打算将自己等人拖在这里,甚至浮士德根本就没有对他的计划作出任何的掩饰。但这个计划却并非轻而易举地就能破解的东西——这是一个最简单、最直白、也最让梅林感到棘手的计划。
但浮士德脸上却并没有露出笑容,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梅林,心中隐约腾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最熟悉自己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实在是太过古老,古老到我甚至都不想在这里用上这句话。
但浮士德和梅林不但是敌人,更是曾经的朋友,他很清楚梅林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之下到底埋藏着怎样的恶毒心灵。如果要他用言语来形容梅林的心思,他一定会用上诸如“恶臭的淤泥”、“最毒的毒潭”、“肮脏的地下水道”一类的词汇来形容梅林那颗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别人的心。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梅林明知道自己是在拖延时间,但却没有争取一分一秒全力突击,这让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我并不忌讳直接告诉你我的想法,因为那和你的计划一样,是最直接、最简单的计策,但却会让你感到极其烦恼。”梅林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忽然浮起了怪异的笑容:“我打算——分头行动。”
“......恕我直言,那可不算是一个优秀的计划。”浮士德平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梅林接下来的话,不由得冷冷地笑道。
“不不不,我的朋友,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计划。”梅林连连摆手,看着浮士德笑得愈发开心,“说起来,你难道还不打算让你的下属直接动手吗?要知道如果我的计划一旦施行,你再想留住我可就难上加难了。”
浮士德嗤笑道:“无聊,如果你选择分头行动,我大可以将你的另一支队伍尽数抓在手中,然后逼迫你投降——我太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梅林。你虽然有时候有些不择手段,但一旦涉及到自己人,你就变得极其护短,不计代价地保护你所珍视的那些人或物。”
梅林鼓掌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浮士德,你对于我的了解程度简直可以用入骨来形容。不过嘛,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