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喝到半夜,算是基本定下了一个调子,老孟负责落实关系和步骤,方离原回去和杜今朝商量。
其实,要商量的不仅仅是杜今朝,还有林哥,金源毕竟还有林哥四分之一的股份,只是暂时还不能让老孟知道。
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奇妙,当初,通过林哥手里的外单加秦省的猕猴桃生意,软硬兼施迫着老孟让出了水泥厂的股份,如今,老孟又要以同样的手段卷土重来。
出了茶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方离原没让老孟送,自己打了辆车。
司机问去哪儿,方离原有些犯难,去哪儿呢?
火车站吧,反正打算明天一早的火车就赶回龙城。
车开到半路,方离原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思前想后,才想起是廖莎的细花阳伞落在了邱天意的宿舍。
顾不得会不会惊扰了鸳鸯蝴蝶梦,方离原让出租车掉头,直奔群众大学。
到了楼下,已经快接近夜里十二点了,敲了半天,传达室的阿姨才睡眼惺忪地拉开窗户。
“阿姨,麻烦你了,我找邱天意,有急事,就说一句话……”
阿姨一脸的不情愿,嘶哑着嗓子冲着广播喊道:“邱天意,有人找!”
“来喽!”没想到邱天意的答复竟是如此爽快,看样子应该还没睡。
楼道里一阵拖鞋的噼里啪啦声响,蓝色短裤白汗衫,一身清爽的邱天意出现在方离原面前。
“吾草!怎么是你?!”邱天意错愕得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
“嘿嘿,别紧张,早上把雨伞落你这儿了,是借别人的,得还给人家,所以,不得不过来取一趟,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我不进去了,你给我拿一下吧,我在这儿等着。”
方离原一脸歉意,他确实觉得有点对不起邱天意,算上这回,应该是第二次打扰邱天意“休息”了。
“哼!你等着!”邱天意应该还在生早上的气。
少顷,邱天意拿着那把细花阳伞再次出现,“给你!”
“谢谢!老邱,早上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我走了!”方离原接过细花阳伞,向邱天意敬了个美式军礼,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等……”身后传来邱天意的喊声,“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火车站,明天一早去龙城!”方离原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你等等,草,急着去死啊你!没地儿住的话,就在我这儿忍一宿吧,早上再走!”
方离原本来还有力的脚步不知何故突然有些松软,眼里也热乎乎的,停下脚步,转过身,远远地看着邱天意。
“方便吗?我是说……”
“滚!不想住的话就赶紧滚!”邱天意愤然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住!我住!”方离原忙不迭地追着邱天意跑进楼去。
“等等,你哪儿的?留宿要登记…….”阿姨在身后喊道。
……
终于躺在了熟悉的小床上,方离原舒服得只想喊一声,坐了一晚上火车,又折腾一天,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邱主席,睡着了吗?”方离原轻声问道。
“嗯,睡着了。”
原本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可是,方离原发现邱天意的情绪格外低落,似乎另有心事。
“邱主席,是生我的气,还是有别的事?别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些。”
沉默半晌,邱天意才开了口,“那把伞是谁的?有女朋友了?”
“还挺会联想的,不就是一把伞嘛……”方离原敷衍道。
“草,老爷儿们才不会那种伞,你还大半夜的跑过来取,当我傻啊!?”
“嘿嘿,你说对了一半儿,是个姑娘的,但不是女朋友。”
“唉……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是又能怎样呢?”邱天意幽幽地感慨道。
“怎么?失恋了?”
方离原一骨碌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对面下铺的邱天意。
月色如水,正好照见邱天意两条白生生的大腿,让方离原不禁心生错觉。
“我失恋,你干嘛这么兴奋?!”邱天意不满地嘟囔道。
“真失恋了?”
“还不能算失恋,准确说应该叫失联吧……”
“怎么?人丢了?”
“草,能不能想点儿好事儿,我和你有仇吗?”邱天意埋怨道。
“吞吞吐吐的,你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邱天意也坐了起来,“想不想喝一杯?”
“喝呗,谁怕谁啊?”
“好,一醉方休!”
邱天意下了地,没开灯,很熟练地从柜子里摸出了一个酒瓶子,两个茶缸子,还有一大袋子东西。
两人在窗前的桌子旁坐定,月色正好铺满桌面,一切看得都是清清楚楚。
大半瓶四特酒,袋子里装的是各式糖果零食,有花生、饼干、果丹皮,还有大白兔奶糖。
“草,你买的这都是些啥东西,除了花生,也没什么下酒菜啊?”方离原抱怨道。
“不是我买的,是她留下的。要是别人我可舍不得,你知足吧!”
“好吃的留下了,人呢?人去哪儿了?”
“出国了,明天一早就走,刚才你在下边叫我,我还以为是她来了呢……”
方离原端着茶缸子的手一抖,想起了夏江歌出走时的那个夏天,嘴里的酒苦涩得厉害。
两人喝下半缸子酒,守着一片月光,相对无言。
“谁也不愿意这样,人生很多事都是一种勉强,都得认命,老邱,你别想太多了。”
邱天意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