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到用时方恨少,事到临头,才知道原本的自以为是竟然是如此的渺小。
奎子的事对杜今朝影响很大。
从医院回来的的奎子住进了翻盖一新的家,事情是杜今朝办的。
奎子的爹也不必再去矿上上班了,工资照开,在家里照顾多病的老伴儿和昏迷不醒的儿子。
“杜老板,等奎子好了,还让他还到矿上去,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奎子的爹拉着杜今朝的手,老泪纵横,“就是这仇啊,要是奎子醒不来了,杜老板,你可记得要给他报啊!奎子连个种啊,都还没给来得及我老孟家留下啊……”
奎子和杜未来同龄,也刚刚二十出头,媳妇都还没领回家。
“孟叔,你放心,奎子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杜今朝哽咽难言。
“已经和市医院的段医生说好了,每半个月他就会来家一次,看看奎子的恢复情况,您只要按照段医生的嘱咐做,奎子会好起来的。”方离原劝慰道。
“方老板,也麻烦你了,从燕京那么远的地方跑过了,我替奎子谢谢你了!”
方离原也是一阵酸楚,握着老孟的手说不出话来。
离开奎子家,杜今朝神色阴郁至极。
一个月不见,方离原注意到杜今朝很是起了些变化。
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修得整整齐齐,就连方离原自从初见杜今朝便以为是他本色的黝黑肌肤,也白皙了不少,就像入水后掉色的黑布。
穿上了西裤,皮鞋,以前皱巴巴的工作服,换成了蓝色的衬衫。
上了车,杜今朝扶着方向盘,愣怔了半晌,才说道:“我晚上约了李局长,你要是燕京没急事,要不一起去吧……”
“李局长?”
“就是孟总关系找来的那个李局长,不管案子怎么样,奎子毕竟出院了,得谢谢人家。”
和老婆廖莎说起的煤老板相比,杜今朝算是相当质朴的,早上高高兴兴采煤去,晚上平平安安回家来,便是他每天最幸福的生活写照。
杜今朝似乎没什么应酬,也没听他说结识过什么达官显贵,就连奎子出事后,找的县局关系,也不过是在刑警队当中队长的中学同学。
“你现在和李局长混熟了?”方离原问道。
“上回老孟走之前,我让老孟出面请他吃了顿饭,后来,因为奎子的事儿,总往市里跑,又聚了几回,关系算是还行吧。”
“已经约好了?”
“约好了,刚才在医院给他打了电话。”
能通过电话就约到公安局长,这个关系起止是还行而已。
见方离原诧异地看着自己,杜今朝苦涩一笑,“要不是老孟找了关系,奎子这回说不定……小方,这件事让我相信了一件事,光知道傻干活傻挣钱,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奎子遇袭一事对方离原的冲击也很大,重生而来,只想凭借着后知三十年的本领,做些顺风顺水的事情。
无奈,世事如棋,环环相扣,方离原不知道自己的重生会打乱多少已经下了一半的局。
如果不搞金源矿业,奎子虽然在井下劳作辛苦,但总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不至于如现在这般光景。
杜今朝的变化也就在眼前,方离原隐隐觉得李局长只是一个开始,杜今朝即将开始一个煤老板艰难的攀援之路,马上会有各种厅局长,甚至更大的官员,眉开眼笑地走进杜今朝的饭局。
“我就不去了,好久没回来了,找小韩聊聊,晚上赶回燕京,明天还有事。”
“嗯……也好,晚上就让三叔开车送你去火车站。”
杜今朝先开车到了柳沟矿业,让三叔开车带上方离原,去金源矿业找小韩。
目送杜今朝的车没了踪影,方离原这才上了三叔的车。
“方老板,这个时间韩总也不一定在矿上。”三叔打开了话匣子。
“应该在。”方离原面无表情地应道。
说实话,虽然不太喜欢三叔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不过,他身上一股老顽童般的天真,倒也挺有意思。
早上去市里接奎子,小韩说矿上今天井下渗水,要赶紧解决,这才没去的。此刻,他不在矿上又能去哪里呢?
“他媳妇的录像厅好像是今天开业……”杜三叔语焉不详地嘟囔了一句。
“录像厅?”
“县里的录像厅多,都是录像厅据说要办成做好的。”
方离原想起了万晓霞那眉眼间的风情,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他也不想向三叔打听细节,这次找小韩,也是想听小韩自己说说。上次在医院太匆忙,关于万晓霞实在是没时间说起。
“他媳妇也是秦省人,和韩总是老乡。方老板,有句话,我可能不该问……嘿嘿,都说韩总以前是在人民浴池打工,是被你提拔起来的,是有这回事吗?”
知道不该问,杜三叔还是问了,方离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回应三叔。
杜三叔丝毫不觉尴尬,嘴里哼哼唧唧地哼着听不出是什么的调子,又开了一段路,停了车子,“方老板,你先等等,我先进去看看韩总在不在……”
杜三叔不容分说地下了车,大步流星就往里面走。
说是金源矿业,听起来很气派的名字,其实就是原来归李大产所有的那座煤窑边上的几间简陋平房,重新粉刷后,又在房顶上用铁架子竖起了四个鲜红的大字,金源矿业。
这里是金源矿业所属的十二座小煤窑的管理中枢,小韩和奎子都在这里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