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人手,而止于人境。
相比曾经恕瑞玛帝国心脏位置的庞然神殿,这座神庙只能算得上是孩童的玩具。
大神庙曾经是整个瓦洛兰大6都又羡又嫉的存在,远方的诸王们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一睹它的风采。
而后人所谓的铭记,就是眼下这堆不知廉耻的石块?
黝黑的外墙闪烁着玄武岩似的光芒,但是内瑟斯可以透过粗糙拼接的墙板看到里面大小不一的榫节。
一面太阳圆盘悬在神庙顶部,就算从远处看过去内瑟斯也能现那上面没有半点黄金,只是青铜和紫铜的熟锻合金而已。
此外,当年内瑟斯化为飞升之形时所仰拜的太阳圆盘是悬浮空中的,但是这个铜盘子是被几条麻绳吊起来的,挂在两旁几根不对称的柱子上。
内瑟斯想要大雷霆。
他和无数的战士为了帝国浴血奋战,但今天的子民们却只会用这等丑陋的方式来纪念故国。
他想晃醒他们,告诉他们先祖们拼死的血战才换来了帝国庄严的历史。
但他们一无所知,双眼浑浊,无从了解他所知的过去,而他也没法让他们理解。
一名身着羽毛长袍的圣职者站在圆盘前,双手高举着祈祷的姿势,而他的声音淹没在城市的噪音里。
这会是他要找的人吗?
坚定地迈着大步,穿过广场走向神庙,这才看到四个角落的台阶也是参差不齐的石块。
两名武士穿着铜片连成的合身盔甲,头顶着覆有羽毛的兽形盔,把守着阶梯。
他们转头过来看着他。
内瑟斯认出了他们的头盔分别代表着什么,脚步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两顶头盔上的兽都有着突出的口鼻,一个是鳄鱼长吻的粗劣拟态,另一个的帽檐塑的是一头咆哮的胡狼。
看到他靠近,两人长矛一横,拦在他面前。
但当他除掉长袍并站直身体的时候,武士们惊住了。
内瑟斯在凡人的世界里徘徊了太久,一直带着羞愧弓着身子,想要隐瞒自己的高名。
他在漫长而又萧瑟的自我放逐中默默偿还自己的罪过。
但是,隐姓埋名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内瑟斯再也不想把自己的面容藏在暗处了。
耸立在守卫面前的内瑟斯,就是神力与魔法的本尊。
当英雄们仍在凡人之中行走的年代,他作为飞升者便早已存在。
他的肉身被太阳圆盘的魔力升华再造,枯萎濒死的血肉变成了黑曜石身体的胡狼头半神。
他的胸前和肩膀上罩着历尽沧桑的滚金盔甲,系着带有恕瑞玛纹章的还愿束带。
他伸手扯掉了“手杖”上裹着的布条,露出的是一把长柄的战斧。
斧头的刀锋闪着兴奋的光芒,中心镶嵌的海蓝色宝石痛饮着阳光。
“让开。”
守卫胆怯地缩了一下脑袋,但脚下没动。
内瑟斯叹了口气,挥起斧头,在身前来回划了一个半弧。
斧柄末端向上一挑,击中其中一个武士把他甩出三十码远。
然后借势往下一敲,另一个武士就趴进了土里。
内瑟斯抛下痛苦呻吟的武士,伸出带爪的脚掌踏上了台阶的第一层。
他朝着顶端爬去,高处的阳光正洒在劣质的金属圆盘上。
爬到半路,他的目光越过维考拉破碎的城墙向外望去,只见三面都是贫瘠的沙丘连绵直到天际尽头。
而在城市的东侧,土地隆起结成了大片邦硬的矮小山麓,其上长满了耐旱的沙漠棕榈和巴那瓦尔树的硬枝,它们的根系有数百米长,深深地探进沙地中吮吸着水源。
空旷的沙漠正是恕瑞玛眼下的光景,内瑟斯感到一阵忧伤。
他回想起生命之母滋养大地的时候,无数生命曾是多么繁盛地开放。
也许阿兹尔能让恕瑞玛重获新生,但万一不行,找到身怀血统的人就尤为关键了。
更多的守卫开始往神庙高处赶来,嘴里嚷着的话语也继承自古恕瑞玛,但毫无半点原来的优雅和精巧。
内瑟斯感到了痛苦和恐惧。
这种感觉,在他为了自己的飞升仪式而攀上旧时的大神庙时,也曾体会过。
消瘦的病症让他无法自己攀爬,所以他的弟弟一直背负着他。
当他们终于登上顶层时,太阳也将将到达天顶的位置。
他的生命正在不断地流失,如同破碎沙漏里的流沙。
他恳求雷克顿放下自己,让他独自面对烈日。
但雷克顿只是摇了摇头,轻轻说出了他们以凡人之身所能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和你一道,直到终结。”
随后,太阳圆盘便让他们都点化为了飞升者。
就算是现在,这句话仍能轻易地切进他的心口,比任何利刃都更伤人。
还是凡人的时候,雷克顿就显得变化无常,他有时暴躁又残忍,但也怀有同等的优雅与勇气。
飞升的能量赐予了他无上的神力,而到头来,在帝皇的陵寝中和背叛的巫灵搏斗的也正是雷克顿。
他牺牲了自己,拯救了恕瑞玛。
拯救恕瑞玛……?
在那一天,他们所做的,真的有一件事拯救了恕瑞玛吗?
阿兹尔死了,被他童年的好友所谋害,飞升仪式中断后所迸的失控魔力也将城市一举摧毁,殓入了漫漫黄沙。
他把陵墓的大门封死,将雷克顿和泽拉斯留在了里面。
从那之后,每一天他都会重新在脑海里经历封门的那一刻。
虽然心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