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了这枚金币,我应该还了债务,再找一艘新船入伙。
我是个鱼叉手,知道吧。得好好打算一下今后的日子。
得有计划,对吧。叉鱼太苦了,哪怕我再年轻几岁也受不了。
但就是这个时候,河流之王找上了我。
“为什么要在别人的船上干活呢。”他说,“当牛做马,为了几个子卖命,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一艘自己的船呀?”
我胆子要再大一些,是吧。一枚金币当然不够买一艘船,但他有个主意,没错。
色子咯。骨头色子这么一扔,我就有钱自己干事业了。
其他人去替我卖命,我就坐着,舒舒服服地,吃肉就行。
而且喝了几杯之后,你懂得的,那个恶魔的话越听越有道理。
所以,我被贪心迷了眼睛,就听了他的。
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的头痛得突突响!完全想不起来去了哪里——反正是寻开心的地方——但床头柜上放着我昨晚赢来的钱!
买一艘船还有剩的!啊,可是河流之王啊,让我尝到了甜头,我就想要更多。
为什么我拉尔斯有一艘船就满足了?我什么时候能有一支船队呢?只要再让我走运几回……
这就是比尔吉沃特。要想赚大钱,就看你敢不敢一次又一次地,搏上一切。
穿着两件大衣的老家伙怂恿着我,玩色子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我走进了更大的赌场。从密室里的卡牌游戏,到私设的赌桌上,赌注有高有低。
我输得一塌糊涂,又赚得盆满钵满。我就像是在一个诱人的漩涡里不停地、不停地打转。
我感到饥渴,感到yù_wàng,我被这个漩涡拽着,越来越深。
过了好几年,突然有一天——我要很难为情地说,我忘了我干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我也忘了我是谁。我有钱了,但还是嫌少。我还要更多。
然后我的赌运就开始一泻千里。逼得我加倍下注,破釜沉舟,指望着靠大注来翻身。
很快,我就比刚开始的时候更惨了。睡在阴沟里,逮老鼠吃——那还是运气好的时候。
只要任何人对我有一丝善意,我就问人讨钱,借钱,偷钱。为了追梦,我一个朋友都没了。
这个塔姆·肯奇,你明白吗,别人过得越惨,他就吃得越饱。
他呀,不知道有多老了,比尔吉沃特肯定都比他年轻。
创世之初就有他了,饱餐着人心里的绝望、贪婪和悲痛。
我知道,我这都是自找的,但都是他教我的啊。
你可能会说,是他把我带到了悬崖边上,但真正把我踢下去的,不就是我自己这个蠢货吗?那个老贪吃鬼,只会幸灾乐祸。
然后他又来了。
在我最凄惨的时候。我只能从水坑里舀水喝,还把自己的腿给卖了换吃的。
那天夜里这枚金海妖塞进了我的手心,还跟我心知肚明地挤了挤眼睛。
就是我一开头就有的那一枚!就是因为这枚要命的金币,才让我走到这副田地!唉,然后他张开大嘴,跟我说:“还不算晚,拉尔斯。永远都不晚。跟我来,我再给你找个大富大贵的机会……”
哪怕我都混成那样了,我还是动心了。
多新鲜呐!但是,只有蛇母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拒绝了。
两件大衣的老东西笑了,说只要我改了主意,他就会来。
而且我很明白,那种诱惑一直都在,哪怕是今天,没有一天不在。
所以我就这样了。
没有朋友,一文不名。
那些好日子啊,全都被我浪费了。也记不得多少了。
所以我也说不上那时候到底开不开心了。
好啦。我废话说完了。
有个教训你记好了——看紧你的钱包,永远,永远不要跟河流之王做交易。
能输的东西,可不只是钱啊……
***塔姆***
瓦洛兰的水道由来已久,但是恶魔塔姆·肯奇的来历更加久远。
从蟒河流域泥泞的帐篷赌档,穿过比尔吉沃特盐霜板结的赌博大厅,再到皮尔特沃夫和祖安镀金的赌桌上——任何一个对旁人的财富投去垂涎目光的人都会知道,与河流之王相遇后心里泛起的饥渴是什么样的滋味。
关于这家伙最早的传说来自于一群在蟒河流域来往的流民。
他们提到过一条硕大的鱼,嘴巴又阔又深,引诱着欲壑难填的人。
有个故事说的就是一个诚实著称的年轻人。
虽然他生来就是做撑船人的命,但他已经看腻了贫瘠的河岸,向往着更好的生活。
河流之王向他许诺,只要他撒一次小谎,就会给他一份难忘的经历。
看起来是白给的好处,所以撑船人就和自己的兄弟在聊天时就说了大话。
那天晚上,这个恶魔冒出来向他指了一条河汊,而他之前从来没发现过。
顺着汊道,他来到了一处外地人的营地。他们端来吃喝,跟他称兄道弟。
天快亮时,撑船人已经吃饱喝足,准备回家。恶魔这时又来了,许诺说要是他再撒一次谎,就有更开心的体验。
他被勾起了兴趣,于是同意了这笔交易,骗了自己的雇主。
河水再次分出新路,他顺流而下,度过了更为奢侈的一夜。
如是再三,夜复一夜,这个曾经诚实的撑船人如今扯起谎来不费吹灰之力。
等到河道最终淌入了大海,他发觉自己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