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贝克骨瘦如柴的身躯跳到对话的两位神中间。她干枯的双臂刺向空中,黑暗的双眼瞪到最大。“我们可能全都死在今天。或者只死一部分,”她尖声说。
赛腓克斯将她推开。“恰丽喀尔,”他问道,“它是恕瑞玛重生的一环吗?”
“是的,”塔亚纳利说。“无论善念或恶意。它将成为恕瑞玛的象征,召唤人民集结。我希望它能修复我们之间的伤痕——提醒我们曾经的身份,以及再一次可以成为的神。它本可以拯救我们全部,只要我们当时把握机会重拾手足之情,像曾经那样团结在同一面旗帜下。”
瑟搏塔鲁饶有意味地咕哝一声。“现在真相大白了。你把我们召集于此是为了宣布自己身为领袖的资格,因为你拿着我们之中最伟大的战士的武器,还有大学士亲授的圣礼。”
塔亚纳利摇了摇头。
“不,我永远都不配与瑟塔卡齐名,也不能能赶得上内瑟斯。我想追寻的只是结束这场战争。我希望我们能共同完成,但我现在知道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塔亚纳利离开他的同胞们,站在环形大剧场中间。所有眼睛都在看向他,八名天神战士和万千凡人。
剧痛开始蔓延到他全身,几乎让他无法承受。他咽了下口水,喉咙品尝到砂砾的摩擦。几缕短毛结成小团从他身上飘落。每一刻都像是碎玻璃在他的关节研磨。
他转身对其他神说。
“不受控制的力量让我们失去意义,让我们相信自己不被任何事物否决。我们是这世界的拙劣监管者,我们不配做世界的主人。我们曾自称飞升之团,我们现在是什么?暗裔?这是被凡人贬黜的称呼,他们已不再理解我们是什么样的存在,更不理解我们被造就的使命。”
他抬起模糊的眼睛,看着环形大剧场阶梯上千万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泪水从在他脱屑的皮肤上开出一条运河。
“他们憎恨我们,而当深渊中的恐惧再度涌出时,他们将乞求我们归来,”塔亚纳利一边说,一边看向麦伊莎渴望的凝视。“但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了,已经成为鸣风的低语,成为残缺天神的黑暗传说,只被用来教训不听话的孩童。”
塔亚纳利用最后一点力气,将恰丽喀尔砸进环形大剧场的结晶地面。撞击的声音振聋发聩,如同巨锤敲打世界根基的帷幕。撞击产生的裂缝比常理之中延伸的更深远,晴朗的夜空中燃起新星诞生时的钻石光辉。
但这不是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冰冷、无情、如白银般皎洁。
“由太阳铸造的,将由月亮拆散!”塔亚纳利尖叫道。
如柱的惨白烈焰从夜空刺向地面。
它打在恰丽喀尔向外伸出的分支上,将白焰反射,天神战士被吸到近处,火光穿透了他们的胸膛。白焰烧灼着他们,伸向他们的奥法核心,吞噬着造就了他们的魔法。
沙贝卡和沙贝克立刻蒸发了,消失在一团灰色的云雾和羽毛之中。他们的尖叫是获得释放的欢笑,诉说着对这一刻的预知和顺从。
赛腓克斯在白光中扭动,活像一条被钩住的鱼,但即使是他的神力,也在这宇宙之火的面前毫无意义。
牛头天神吉冈图斯试图逃跑,但即使是他传奇的速度也无法逃出塔亚纳利召唤出的月火瀑。
即使皮肤从骨头上剥离,塔亚纳利也还是流着泪看着他们死。他们是他的兄弟和姐妹,纵使上百年的残酷战争也无法让他对他们心生憎恨。
他看到恩纳凯在光辉之中瓦解,他的神圣之躯被光芒溶解,只留下骨骼。他伸出手,用双眼告诉塔亚纳利他已接受自己的命运。
他哭泣,因为他被迫做出这一切。
光芒灼伤了他所剩的另一只眼,一片漆黑的世界包围了他。最后一丝力量也离开了他的身体,他无力地倒在环形大剧场的地上。
他听到了更多惨叫和人类的打斗,他们对天神的事一无所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但它总会过去。
人类的军团会继续这场由他们族裔开始的战争吗?
或许吧。但那将是一场凡人的战争,所以会有终结。
塔亚纳利在黑暗中漂浮,沉浸在美好往昔的回忆中。
他想要回想起更早的时光,在他与恩纳凯共同登上黄金阶梯之前的生活。但那个时光没有留下什么回忆,当天界的力量涌入他的脑壳以后,凡人的记忆就溜走了。
塔亚纳利听到了脚步声。厚重的靴子踩过碎玻璃。他闻到了凡人的血肉,掺杂着汗水和腐烂的味道。
他认得这些味道。她们是他的载命人。
塔亚纳利伸出一只手,寻找另一个生灵的触碰,但没人接过。
“绍佩?”他的声音嘶哑。“是你吗?提乌什帕?伊德瑞-弥?拜托,帮我一下。我觉得……我觉得我又是凡人了,我……我觉得我又是人了。”
“你的确是,”这个声音听上去处于破口大笑的边缘。
“麦伊莎,”塔亚纳利轻声说道。“他们都死了吗?”
“没有,娜伽内卡,瓦里伊娃和瑟搏塔鲁在被火烧到之前就逃走了。但他们现在很虚弱,我觉得他们并不是长久的问题。问题是其他神,所有那些没有露面的,他们会更加防备陷阱。”
“不!你必须解决他们,”塔亚纳利喘息着说。“即使是受伤了的天神战士也一样能征服这个世界。”
“相信我,”麦伊莎说,“我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已经预示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