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猛烈的心跳平复下来,思绪也开始冷静。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做噩梦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有哪次噩梦如这般真实。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他应该下床,只要片刻,悄悄地看一眼阿贝尔。看看他有没有——
“爸爸?”
赛尔温望向说话声的方向。他的双眼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足以辨认出儿子的小小身形,他正站在自己床尾。
“阿贝尔?”赛尔温疑惑地眨眼。“阿贝尔,你在这——”
“为什么?”男孩问道。
赛尔温皱起眉头“你在这干什么?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要做那个梦,爸爸?”
“什么?”赛尔温睡意全无。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阿贝尔又问了一次,他的声音接近乞求的语气。赛尔温只能看到儿子面庞的轮廓,因为窗帘被拉上了……但他不记得自己拉过窗帘。“你不知道这正是他的食粮吗?”
赛尔温突然感到很冷。他看向阿贝尔的身后,他在墙上留下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那个影子不是他儿子的。
阿贝尔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的轮廓融入了墙上的影子中。刹那间,小男孩不见了,在越来越大的黑暗中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赛尔温向他伸出手,只看见阿贝尔的双唇之间吐出一丝绵薄的黑雾,正如刚才的梦境。
随着一阵湿漉漉的气流鸣音,那个影子开始从墙上剥落。纯粹的恐惧让赛尔温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物出现。这是一团有生命的黑影,外形有点像人类,躯干下面的身体像刀锋的尖端一样渐渐变成一条线。
怪物的身体在摇曳,就像是赛尔温隔着一层荡漾的黑水看过去,一双冷峻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穿透了他的灵魂。
肾上腺素冲刷着赛尔温全身上下,逃命的动物本能激荡着他身体中的每一丝存在。然而纵使他用尽全力,纵使他的身体发号施令,他的心智却背叛了他。
他瘫在原地,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一个他以为只存在于床边故事中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怪物。真的怪物。
这个怪物的上下颌裂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扭曲的长牙。然后它对他说话了,不知它是如何做到的,但它却用赛尔温自己的声音说出了他自己慌乱的内心想法
“你是什么?”它的嗓音粗哑。“你从哪来?”
它突然贴进,悬浮在他头顶。午夜的漆黑从它的形体中滴落下来,如黑血融入空气,又如墨汁消散于大海。怪物拉长了双臂,末端扭转变平,构成了一对宽厚的、恶毒的刀刃,沿着他的爪子向前弯曲。
赛尔温面色惨白,他的目光无法躲开这噩梦般的怪物,而它则弯下身来,恐怖的容貌与他的脸齐平。
它对赛尔温轻轻说了一个字,然后就将双刃深深埋入他的心脏。它回答了他的问题,轻柔的声音是溺亡的人沉入深渊时的遗言。
“你。”
黎明来临,这座繁荣的商业城市用忙碌与喧嚣迎来清晨。都市沐浴着阳光,每扇窗户都闪耀着光彩,包括赛尔温卧室的窗。
门的另一侧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是孩童小手的轻柔敲门声。“爸爸?”门把手慢慢转开,阿贝尔把门推开一道窄缝。“早晨啦!”
男孩进入了父亲的房间,黑影随着门的敞开而退缩。阴暗避开了晨光,但不知为何,似乎比平时更慢、更不情愿。
“爸爸?你在哪?”阿贝尔大喊道,恐惧钻进了他的声音里,他环顾屋子四周。
昏暗之中看不到他父亲的踪影,也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迹象。然而,男孩无法抛开一个念头,有什么东西,正蜷缩于最黑暗角落中,在看着他。
阿贝尔咳嗽了一声,他并没注意到喘息带出的隐约霜气,而是转身走向客厅,关上了身后的门。
说完,弗拉基米尔对西弗二人露出了獠牙,阴狠地说道:“请让它们(鲜血)都流出来吧!”
老板无视了弗拉基米尔此刻散发出的气势,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轻推了下身旁的西弗,出声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缺了点什么?”
“嗯!”西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确实不够骇人!”
弗拉基米尔闻言收起了獠牙,冷哼一声,道:“那我就来讲个骇人的,你们可听好了!”他一拍桌子说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博勒汉姆塔楼野兽的真实骇人传说!”
雷电云翻滚着压过烁银山脉,预示着电光和山火,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塔顶看去,进犯的暴民就像小孩子乱糟糟的玩具——都是一些牙签。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个高个子,她披着一头灰发,腰间挂着一把剑,身上穿着手工的外套。
维嘉看着人群撞开外大门,他的恶行让他们火冒三丈,前来要求他为自己的行径负责。终于来了!他快步走下楼梯,来到内门前。
随着一声爆裂,大门被撞开了,村民们跌跌撞撞地涌入院子。带头的女战士拔出剑向前走,避开身边笨手笨脚的人群,等待其余的人站稳脚跟,找准矛尖的方向。
维嘉透过门上的裂口向外瞥,充满期待地窃笑。
他和那个女战士对上了目光。
维嘉用手遮住嘴,但他已经被发现了。农夫们磕磕绊绊地缩到首领的裙摆后面。棒极了。他向后退一步,大笑的颤抖让他几乎拿不稳法杖,随着一股紫色能量的爆破法球,门被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