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德强迫自己收起脸上的嘲笑。给她的东西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没关系。这只会让她利用他们获得的胜利更加伟大。
“那谁,”她对一个工头叫喊,让他暂时放下正在指挥的船员。他转过身,扯了扯饱经风霜的皮大衣的领口,然后带着轻松自信的微笑走过来。那笑容让伊莎德咬紧了牙。
“让货物和船员马上准备好出航,”伊莎德简单直接地说。“我要我的船尽快出发,不得耽误。”
“你的船?”那个人的声音是粗哑的中年人。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啊,这么说,我摊上的那个诺克萨斯天才就是你喽。你想怎么开你的船都行。如果你能别再打岔,那只需要等我搬完东西,咱们就能立刻出发。”
“放肆,”伊莎德因他的无礼面红耳赤,她的手伸向了腰间挂着的纹饰利剑。“你叫什么名字。”
“奥迪伦,”那个人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不过朋友们都叫我尼安德。”
“尼安德·奥迪伦,”伊莎德又再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看到了正在装上远望号的重木箱,上面的标签显示里边是马具、套索网绳,还有笼子。“驯兽大师?”
“啊,看来你还是知道我的。”
在都城很少有谁不知道他。虽然她没怎么去过斗兽场——毕竟她要为帝国而战——但伊莎德知道,只要听到奥迪伦这个名字,就能看到野兽伴着人群的呐喊声登场,上演血腥的壮观搏斗。。
他在这干什么?
伊莎德回过神来。“我拿到的命令里并没有说你也在船上。”
“反正,我就是来了。”他交给伊莎德一个卷轴,上面带着欧第茨船长的印记。奥迪伦注意到了她的怒容,于是咧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
伊莎德站在护卫舰的舰首,眺望着地平线。起航以后,这艘船排进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里,许多船只都想驶出河口进入海洋。
排了好几个小时之后,等来的却是细致彻底的登船检查。入海口的要塞工事由许多士兵把守,防御通往诺克萨斯的海路。等到他们搜查过远望号的每一寸甲板,对着伊莎德的命令文件看了不下六轮以后,她终于获准离港了。
伊莎德出海过许多次,但从没坐过自己的船。大海从来都让她感到既震撼又壮美。这是一片无边无尽的深蓝平原,海天交界之处封着一道正午阳光下的隐隐热浪。
现在,在他们航线的前方某处,伊莎德的命运在等待。一片新的土地即将被探索、征服,最后归入诺克萨斯帝国的版图。
伊莎德曾经品尝过荣耀的滋味,那是用刀锋赢得的机会,但绝对不是什么亘古长存的伟绩。
虽然伊莎德已经尽力想忘记,但伊莎德心中总是藏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街头孤儿——从不会真正把自己交给集体,从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除非伊莎德得偿所愿,否则她永不知停歇。
伊莎德听到甲板上传来厚重的脚步声,回头看过去,驯兽大师正走过来。
伊莎德在一本旧皮封面的日志上快速记下最后一个符号,然后合上本子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景儿不错呵?”奥迪伦说着,把指节抵在栏杆上。
伊莎德口气不善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需要一艘船。”
“这是我的船,”伊莎德说。“也是我的探险。记住这一点,我们之间就没有矛盾。”
奥迪伦耸了耸肩。“要来当兵的那一套就随你便。我只在乎我们全身到达目的地,到了以后你别碍我的事,我还要找东西呢。”
伊莎德转身面向她。“找什么?”
“找怪兽,孩子。”他微笑着。“雄伟的怪兽。抓不到它我就死不瞑目。”
他们在开阔的海面上航行了三周,终于来到了蟒河三角洲的边缘。这里星罗棋布地散落着数十座地块,既有小块的沙丘,勉强可以站人;也有面积足以容纳村庄的小岛。
这片群岛是南方大陆恕瑞玛的门户,也是恕瑞玛东侧未被探索的地区。
水道上停满了小船和木筏,渔民和当地的小贩正在寻找做生意的机会。
一艘诺克萨斯船的出现,即使是像远望号这样的护卫舰,也是罕见的景象,所以引来了不小的骚动。生活在河上的居民几乎从不会错过兜售商品的机会。
伊莎德从船长室来到主甲板,发现船身周围挤满了当地人。
形形色色的男女站在各自摇摆不定的船上叫嚷喧哗,举着一把把鲜鱼和各种小饰品,引诱着船上的水兵和船员从栏杆边探头向下望。
奥迪伦已经下到了当地人中间,用他们的语言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而他手下的捕兽人则在与当地人对照印证他们的地图。
“没时间让你们闲扯了。”伊莎德说。有那么一小会,她想象着把船上的铁炮对准挡路的小船和舢板,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对于这支已然资源短缺的探险队来说,这种行为是不必要的开销,而且还是活着的当地人对她更有价值。
“别紧张。”奥迪伦在底下对她喊。他仔细端详着一块雕琢精美的木头,然后扔回给失望的小贩。“过了这块儿以后的水道就开始危险了。别急着拒绝人家的好脸色。”
伊莎德寸步不让。“我们补充一些物资和淡水,再加一名向导。任何人不许上岸。”
奥迪伦非常夸张地行了一个军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