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没长着触手,而是长着健壮短粗的腿。它全身披着粗糙的毛,头上和后背的鬃毛被冻结成了冰冠。
它伤痕累累的脸上一副沧桑愤恨的样子,最显眼的是两颗乳白色的獠牙,还有一只撅起来的、短粗的鼻子。
这个动物长的真奇怪,纳尔心里想。
巨大的居瓦斯克野猪踩着笨重的脚步走进山洞,它只能看到岩洞里的舒适。它喘着粗气,呼出一缕缕霜雾。它的蹄子撼动了地面,踩得积雪激起乳白色的浪花。没走出几步远,纳尔的作品就全都被毁了。
“拉格!哇噗!”
纳尔的回旋镖正中野猪的眉心。眩晕的野猪摇了摇头,飞快地眨眼睛,发出愤怒的嚎叫。纳尔疯狂地喘息,高高举起他的宝贝武器,足以让野猪找到伤痛的来源。
就像雷霆与闪电交锋,山洞里爆发出第二声狂怒的咆哮。
野猪和约德尔人扭打着一起滚出山洞,只不过这个约德尔人显然要庞大许多。
现在纳尔的个头长得比他的对手还要大,他用巨大的双拳击打这个闯入者。他每一拳都注入了怒火,一拳又一拳全都打在野猪的厚重毛皮上。
这场战斗突如其来,似乎也要戛然而止,而就在这时,那头野兽不知如何将蹄子对准了纳尔的胸口,将他踢开。巨大的约德尔人落在山洞旁边,大块的积雪高高堆起。
纳尔的棘刺后背暴露给了对手,头昏眼花之中听到扑哧扑哧的声音,还有和刚才一样的蹄子踏步声,踩在冬日的泥土上越来越快。
暴雪呼号的声音比以前更大了,就像是弗雷尔卓德也在护住自己,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损失。
“纳尔!”巨大的约德尔人咆哮着,跳开了野猪的冲撞。一瞬间,他用巨大的双臂打在野猪的后屁股上,让它撞到了山洞入口处的岩壁上。
一声有气无力的叽啾穿透了风。冰冻的巨石倒塌砸在野猪身上,一切静了下来。
纳尔蹚过积雪走到野猪前,它的呼吸又短又急。他用脚轻轻碰了一下野猪瘫软的身体。没有任何抵抗。
他断定它一定是睡着了,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它还睁着眼睛。
有趣的是,野猪周围的雪变成了深红色。这一切都显得十分奇怪,但又不是第一次引起纳尔的兴趣。
他的脑海中闪现出类似的画面。在他漫长的小憩之前,他也曾看过不同的部落一边胡乱吼叫着,一边向对方扔出带尖的棍子。
他们的游戏看上去很刺激,也很累,纳尔会看他们打到一方有足够多的人躺在红血里睡着。他们一定是累坏了,就像这个奇怪的、长獠牙的约德尔人一样。
那些昔日的回忆让纳尔安静下来。他记得刚从漫长的小憩中醒来的时候,他认为世界夺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他的呼吸慢下来,肩膀塌下来,四肢缩下来,最后甚至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几秒钟以前的脚印是自己踩出来的。
小约德尔人冲进山洞拿回自己的回旋镖,用全身的力气抱紧它。只有这个东西没有在漫长的小憩过后离开他。
纳尔瞄了一眼那头野猪。它在恶劣的天气中休息,安安静静。于是他把回旋镖轻轻放在地上,蹦跳着回到风暴中。
暴雪继续肆虐。纳尔并不在意,不过或许这头沉睡的野猪在意。他用小小的爪子拢起尽量多的雪,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在野猪上面。
毕竟它正在睡觉,所以它需要盖被。
中年男人想听的显然不是这样的人物形象,于是皱眉问道:“还有别的吗?”
西弗皱眉盯了中年男人一会儿,说道:“有!”
希维尔看着窗外的落叶,小口啜着玫瑰花瓣茶。茶水在她的舌尖轻舞。粉色的花瓣柔软轻巧。
空气十分安静,天空一片灰蒙,希维尔的茅草房下方是坚硬的土地,将她禁锢在单一且无懈可击的现实中。
这灰尘、这草坪、这家园、这村民都是她大半生所熟悉的——就在这小小的餐厅中,在她的小屋里,在宿寄麓村。他相信,这个世界不可能是一面镜子。这个世界实实在在。真真切切。
希维尔的世界是空无的倒影。
她尽力不去看房间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东西,就在现在。或许以前就有。或许明天也会有。
一个完美无瑕、设计精巧的金色圆环——或者说是一个张牙舞爪的车轮,轮辐是丝线般锋利的刀刃。它是指南针,是星星,是武器,是钥匙。
有人告诉她,它曾一度入土,而现在则已出土。
斯维尔和这轮圆环一起度过了几个小时。她小啜玫瑰花瓣茶,她的茶杯举起来又放下,里面的水一点也没变少。破晓永远都没有来临,她窗外的树叶永远都在不停地落下。
几小时变成了几天。几天变成了几年。希维尔把自己囚禁在这小小的餐厅中,在她的小屋里,在一个小村子里,在大海远方的小岛上,她的视线死死定在一处,她身上的肌肉在尖叫。
希维尔偷偷瞥了一眼屋子的角落。那个圆环开始变大。
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冻结了。那个车轮的中空部分坍缩成海洋,海水是流动着的黑夜。金色的圆框中,没有星光的空无向外延伸至无限的黑色地平线。
一个老渔夫,在圆环深渊中显得格外突出,他在等待希维尔有生命的双眼,他们四目相对。他露出笑容,嘴巴绽放出千百颗牙齿。
渔夫转过身,把他的长矛甩了出去,每一步都笨重无比,渔针无限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