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明原是去探查案情,不告诉则儿实情,怕她被吓着,独自前往,又容易被疑。现下查看完回来,庆幸并未出什么差池,忙着一一向上面回禀了,只待皇命。
闲来无事,有人约了郑书明去打牌,则儿不愿他去,但他闲着无事,总比出去鬼混要好,只得由着他,怕他总不回来,则儿也跟了去。
这开局的原是一个酒楼伙计,会做菜,自己在家开了一个小店,无奈地方偏,有人给他出主意,他便做了几张牌桌,倒也是不愁没客。
开了第一场,有人赢了,取出一两银子来给做局的伙计,伙计道了谢,奉上茶水,并摆了些院子里种的新鲜瓜果。倒也是惬意。
郑书明坐北,对面是衙门里的捕头,姓张,他只赞郑书明开局稳当。
坐在郑书明右边的是银庄的钱老板,他牌没摆稳,三四张牌翻过来,他忙遮挡着摆回去。
几圈下来,郑书明手里剩个二饼,一个三饼,一饼有人开了杠,四饼出了三个下来,则儿想着难赢了。
他让则儿帮他抓牌,则儿抓一个,还没给他看,他就打出一个二饼去,则儿说“你都没看怎么就打?”
“这边没有了,这边也没有了”他说。
“这边不是还有一张吗?”
他就只笑不说话,旁人也笑了。
那钱老板道“都看到了,也不用惦记了,我给你们打出来吧”
说着丢下四饼来。
则儿想着自己还特意去瞅那钱老板刚刚露出面的牌,什么也没看清楚。刚刚这三个人顶多瞟了一眼,却记得这样清透。
郑书明输了许多,则儿着急,又几圈下来,还只是输。
牌倒是好得很,开局就是等缺,等到旁人胡了,都等不来这开局的缺,真真奇怪。
“我们走吧,家去还有事。”则儿说。
郑书明不答话,心里正痒痒着,没尽兴。
则儿只催他,催半天,他说“不然我找老板先送你回去可好”。
则儿不回他,独自走出来。
过一会,他走出来。
“回去也没什么事”,郑书明说。
“没什么事也不能这样赌,越这样赌,越没事了。而且你看你只在那里输,打的这样烂,还留恋的不行”。
“他们那都是小运气,我有的是大赌运。”他说。
则儿回“我看旁人都仔细寻思半天,才出牌,而且护着严严实实,你倒好,想都不想就乱出,牌都斜到旁人眼皮底下去了。”
郑书明只说她是小家子气,输赢原是常事。则儿想着他输了足足有二十两,她辛辛苦苦卖鱼,一年也不过二十两,他就这样随便丢银子。
“我从前,见比人做局,让一个有钱又抠门的人输许多,你别不是也被人做了局吧。”则儿说。
“谁像你一样天天想着做局,都是耍着消遣的”。郑书明道。
则儿至今还想着那个局,那个被做局的人,穿着一个破了洞的衫,里面的衣服也不见得怎样好了,牌桌上的人都吹捧他,让他很受用。则儿和爹爹讲起这个事情,说他们欺负一个穷的衣服都买不起的人,爹爹告诉他,那个人有钱的很,只是一向抠门,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而已。
“如果有人做局,你能看出来吗?”则儿问。
“自然,伸手多抓一张牌,打的时候混进去,但是没人这样”。他说。
则儿看看自己的手,抓一张牌都还觉得费力,应该也没有做局的,只是他今日的运气不好罢了。
张捕头没叫车来,喊住他们,说一起回去。好歹车够大,载了他,一起回去。
“你知道那钱老板,前阵子输了许多。”张捕头说。
郑书明说“倒没听说”
“百两银子输了精光,最后求着伙计给二两银子,回家好开门。回家敲门,先不说话,门缝底下递银子进去,只说自己赢的,媳妇才开门”。
则儿想着郑书明平日里也只说自己赢了,最多是没输,或许也是哄她。
“你左手那个,是个会打的。”张捕头说。
“恩,什么口子都吃,也是奇了”。
“使千,可不是什么口子都吃”张捕头说。
郑书明没听明白。
“我都明白了,你还不懂”则儿说。
郑书明说,“什么意思?”
“就是赖人,使诈”。
郑书明哦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点头。
“他不肯相信,只是因为没看出别人耍手段,不是别人手段高明,是他没提防”。则儿想。
说话间到家,辞了张捕头,归家。
则儿的娘正等着他们。说有人送信来。
郑书明打开,则儿一起看,是皇上派了人下来,严查郑书明所上报的事情,并让他带人去整治。
则儿不便再跟着,郑书明只准备好,一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