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岛,地方三千里,去岸二十一万里,海四面绕岛,各广二千里,水皆苍色。(1)
一道闪电撕破远山。秦观站在岛上抬头,黑云飞速地蔓延过来,蔚蓝的天空瞬间被乌云吞没,苍色之水顿时染成浓墨。
狂风发出怒吼,席卷着波涛扑向秦观,仿佛要将她扯成许多碎片,吞入腹中。她转身向后跑,远山瞬时崩塌,轰鸣声中,巨浪已将退路吞没。
黑浪翻滚,激浪拍打礁石,发出一阵阵轰鸣,说不出的凄厉可怖。
秦观将目光望向远方,黑暗中,一排排短箭携着低鸣呼啸而来,听在她耳中,宛如鬼族的摄魂铃,秦观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啊!”秦观猛地睁开眼睛。好清楚又骇人的感觉!她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打湿。暗箭的低鸣声似乎还在耳畔,她摸摸自己的心还在剧烈的跳动,好诡异的梦境!
天闷闷的,一丝风也没有。
秦观撩开轿帘,她没有心思瞭望沿途风景,只想透口气。
“梦是要告诉我什么呢?”应该是太累了吧!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虑与疲倦过。
刚才奶娘说已到了南阳地界,秦观也不清楚到南阳皇宫的路还有多远,只知道已经很近了。天有些昏黄,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要是平日里在西祁,她在黑夜里独行,总是会饶有兴致地哼起小曲,毫无顾忌。今日,这么多人在侧,她心里莫名添了一丝焦虑与困乏,还有一丝恐惧萦绕心头。
她放下轿帘,稳稳自己的心神,哪里有那么可怕,不就是一个梦嘛。她调整呼吸,心绪仍不能平稳。
太热了!她感觉身上的嫁衣像蜘蛛网一样网在了身上,粘粘的,紧紧的;凤冠像紧箍咒似得箍在头上,闷得喘不过气来。她摘下头上的凤冠,扔给侍女白鹿,伸手就要解开霞帔。
坐在一旁的奶娘顾嬷嬷赶忙按住了秦观的手:“哎呦,我的小祖宗,您这又是玩哪出?”
秦观看了一眼顾嬷嬷,娇嗔道:“奶娘,头上这东西太沉了,我的脖子都要断了呢!还有,身上的这些个衣服也闷死了。”
顾嬷嬷把秦观的手放好,拿起凤冠重又戴在她的头上,她看着坐在花轿中的秦观,衣襟上精绣的彩凤纹饰艳如锦霞,愈发衬得她明眸秀靥,光彩照人,啧啧赞道:“咱家小姐今儿是越发好看了。”
顾嬷嬷替秦观整了整衣服,好声好气地说:“我的好小姐,今天是你出阁的好日子,你嫁的可是南阳的国主。如今可比不得在咱们自己府里,以后凡事要讲究礼仪,可不能由着自己个的性子乱来。”
奶娘是除了爹娘以外,照顾自己最多的人,既然她都说了,秦观只好乖乖坐好,让这身昂贵沉重的凤冠霞帔继续折磨着自己。
花轿继续前行,秦观觉得好无聊,索性就靠在顾嬷嬷怀里,这样也能让自己轻松一些。她闭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作为美人儿,被送到南阳皇宫。美人儿?秦观自己都觉得可笑,美人儿不都得是弱柳扶风的样子,穿的花红柳绿的,像倾墨公主那般温婉娴静的才能叫美人儿吧?自己的确生得一副好模样,可却自小喜欢穿着男装,舞刀弄棒,爹爹曾调侃说,秦家祖坟旺男丁,如今十七个男儿,好容易得了个宝贝闺女,却也养的像个假小子,比哥哥们还要费心。想到这儿,秦观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臣飞虎将军张检恭迎太子妃銮驾,恭迎祁美人!”
“是南阳皇宫来人接亲。小姐,迎亲使到了。”顾嬷嬷笑道。
祁美人?秦观微微一愣,可不是么,自己是西祁国进献给南阳国主的美女,南阳倒是偷巧,给了个封号“祁美人”。想到这,秦观倒觉得好奇,这么快就到了南阳皇宫了吗?
她伸出手,把轿帘掀开了一个小缝,偷偷向外瞧去,见一位身材高壮的将军刚刚起身。秦观隐隐觉得张检的眼中有一丝戾气。
“我的好小姐,怎么又掀开轿帘了呢!”顾嬷嬷赶紧把轿帘放下,“我刚一错身,您就添乱。小姐您是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食不言寝不语,目不斜视,怎能让那些乌七八糟的人窥见真容呢?如今,咱们来到南阳,更是要注意自家的言行举止,可不能平白落人把柄呢!”
秦观嘟起了如花瓣般娇艳的小嘴:“奶娘,我知道了!您说得我早就背过好多遍了呢。”
顾嬷嬷也笑了,辞气变得和缓:“在咱们西祁,有老爷处处宠着你、护着你。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呢。”
秦观无奈:“奶娘!您不用说了,我都听您的,不说也不动了,总可以吧?”
奶娘虽然啰嗦了些,但是说的也不无道理。秦观重新坐好,轻摇团扇,如今群雄逐鹿,三国胜出,北梁强大,西祁最弱,只有与南阳联手才能与北梁抗衡。所以多年来,西祁一直与南阳联姻。二十一年前,长公主嫁给南阳皇帝,贵为中宫皇后。遗憾的是,长公主婚后无出。虽收养了太子易沧海,毕竟没有血脉传承,南阳又提出让太子易沧海迎娶西祁第一美女倾墨公主。西祁皇帝纵有万般不舍,但从联阳抗梁的长远大计考虑,不得已同意公主远嫁。而自己呢,一道圣旨传到了护国将军府,稀里糊涂的成了进献给南阳的礼品。
永昌年三月初六,两乘颜色、款式的相同豪华宫轿从皇宫和护国将军府抬出。宫轿镶珠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