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香甜的睡了一夜,赵诚心满意足的走出医院,可是空空如也的钱包却让他备受打击。昨天来搜查的家伙至少黑走两千英镑,要不是事先在鞋子里藏了五十这会非得饿肚子不可。
夜里的大搜查把巴黎市民折腾的够呛,街头咖啡店里的客人顶多只有昨天的一半,面包店里的生意也清淡不少。一杯黑咖啡、两个羊角面包和一份水果沙拉,要了份英文报纸边看边吃。对抢劫案的报道已经退潮,现在大家关心的纳粹间谍。
店里客人无精打采,满大街的军警也是哈气连天,好在都是年轻人,熬个夜不算什么事。想到自己冤死的英镑,赵诚决定给他们弄点娱乐活动。
路边的商店里有小闹钟和焰火卖,从路的车里抽出一些汽油,稍微改造一下就成了“定时诈弹”。做人要有底线,伤及无辜是不好的,用几个空箱子装着“诈弹”扔进了塞纳河。算算时间还早,赵诚跳上电车就直奔加尼叶歌剧院(又称巴黎歌剧院),报纸上说今天有丹尼尔?奥柏的歌剧《波尔蒂契的哑女》(1830年此剧首演后引起巨大轰动,间接推动了比利时的独立),不去见识一下实在可惜。
到了地头一看,赵诚发现自己还真没白来,罗马式柱廊、鎏金雕塑、考究的水晶吊灯、雕花壁画的穹顶、丝绒装饰的墙壁与包厢,金碧辉煌、美不胜收。如果自己是希特勒,妥妥的要把这里搬回柏林。别说在这里看歌剧,就算只参观歌剧院都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手里的相机卡卡卡的响着,胶片记录下一个又一个永恒的历史瞬间。
歌剧院里,舞台拉开了大幕,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赵诚一句词也听不懂,可并不妨碍他摆出一副虔诚的表情,仿若几十年后的煤老板在看芭蕾舞,大家都是凑个热闹。
塞纳河上,焰火表演也开始了,在一片尖叫声中营房里的军警又回到了卡口里,官兵们已经无力吐槽,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绝大多数人觉得自己站着就等睡着。搜查、搜查、搜查,人声鼎沸、骂声震天,市民们抱怨着政府的无能,军警们痛骂着“纳粹间谍”的无耻,整个城区乱成了一锅粥。
歌剧散场,观众们意犹未尽的走出剧院,他们很快就被满大街的紧张气氛所震惊,不仅是军警、连装甲车都开上了街头。看来事情有些大条,赵诚在门口面包店匆匆填饱肚子又买了下一场演出的票,至少这里还是安全的,能多呆一会是一会,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装着药瓶的背包还是藏在了厕所的天花板上。
晚上七点,演出结束。外头的封锁非但没有解除,有些制高点还加了双岗,不得已赵诚又买了晚上第三场演出的票。今天的艺术熏陶绝对到位,如果还得看第四场,赵诚宁可拎着枪杀出去。
正无聊的数着穹顶上的小天使,一大票校尉军官挽着女伴走进剧场。不是吧,连这种级别的军官都参加搜查了?赵诚实在很难用说服自己相信这种可能性。很快他就在包厢那头找到了答案,有陪公子读书的、自然也有陪将军看戏的。按照国军的惯例,这叫劳逸结合……
哇啦哇啦的歌剧还在继续,赵诚的心却飞到了千里之外,这种装高雅的事实在不是什么好活,只能无聊的看看别人的女伴,顺便研究一下这些女人的帽子为什么这么奇怪。
法国人爱香水,法国女人更爱香水,满屋子的小香风熏的老赵昏昏欲睡。在呼噜声传出来之前,剧院里终于响起落幕时的掌声,你大爷的,可算结束了!跑到厕所里洗了把脸,悄悄取,跟着散场的人群就冲出了剧院。
“抓小偷!”有人高喊道,赵诚的法语刚入门,这会根本搞不清状况。眼瞅着人群里起来骚乱,赵诚连忙向外头挤去,开什么玩笑,广场上连观众带谈恋爱的人足有三四千号,要是发生踩踏事件,自己明天妥妥的上报纸头条。
因为害怕德国人轰炸,广场上的光线并不好。有人跑、有人追,终于有人被撞倒了,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外围执勤的宪兵不明就里,拼命阻挡人群往外走。后面有人推、前头有人拦,场面失控的速度比赵诚估计的更快一些。混乱之中有个新兵手里的枪走火了,在那一瞬间,广场上似乎静止了,然后妇女们的尖叫声、孩子们的哭喊声突然一齐爆发出来,远在几个街区之外都能听的见。
可要了亲命了,赵诚连忙爬到了广场边一辆军车上,下头的混乱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制止得住的,这会只能先顾自己。
执勤的军官里还是有聪明人的,不管广场里有间谍还是小偷,真要是踩死几个自己非上军事法庭不可。
“所有人跟我一起喊,站在原地不要动!”军官们命令道。
先是执勤的官兵在高喊,然后是封锁线旁的人跟着喊了起来。几分钟以后广场上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尖叫声停了,哭泣声、""声不绝于耳。就是再白痴的人都知道,伤亡可定不会小。
“把你们的卡车挪开,立刻抢救伤员!”有人喊道。
“卡车挪到哪里去?”司机们问道。
“白痴,让开道路,立刻,否则我枪毙你!”答话的不知是谁。
车辆分属不同的单位,警察局、卫戍司令部、政府、宪兵,甚至还有私人的车辆,现场乱糟糟的。老百姓还好些,毕竟地头熟悉,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停就完事,可那些外地来的军车就不行了,命令就是命令,停在哪里都觉得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