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叶良辰努力的睁开了双眼。墙壁雪白,房间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这肯定不是在风陵渡要塞。
“旅座醒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叶良辰反应了过来,说话的是旅部警卫连连长沈铁运。他艰难的转过头,只见沈铁运脑袋上也缠着纱布:“日本人退没退,27军是不是把咱们的要塞也给弄丢了。”
“阵地没丢,可是咱们旅完啦!”接话的是旅参谋长麦小田,麦参谋长的打扮比沈铁运还凄惨,两个胳膊都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到底他妈出了什么事?”叶良辰急了。参谋长和警卫连长同时挂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其他人呢?”
“您别急!大伙都在。”麦小田转身对沈铁运说:“让大家都进来吧,请罗大夫也来一趟,再给旅座做个检查。”
病房还算宽敞,一下子涌进来二十来个人,甭说坐下,就算是转个身都困难,就这么着,还有不少人只能站在门外。
几个靠前的人帮着叶大旅长从床上坐了起来,没等老叶发话,门口传来一个怪怪的口音:“让开,都让开。”
似乎是个女人,还是西北那边过来的,甘肃?青海?叶良辰有些吃不准。
房间里的大小军官很听话,纷纷讪笑着往外走。
我去,是个外国娘们!这身材,这皮肤,这大长腿,哎呀!叶良辰颤颤巍巍的就想站起来。
那医生朝叶良辰摆摆手,示意他老实躺着,瞧舌苔、听心音,好一番折腾以后才朝着身边的护士说了句什么。
“麦克斯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已经康复,只是这几天没吃东西,所以要吃上几天流食。之前因为头部撞到墙上,头部有点擦伤,但是经过检查,应该没有在颅内造成损伤,不过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昨天还是给你吃了颗安宫牛黄丸。今晚再观察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明天一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小护士巴拉巴拉说了半天,话里话外其实就一个意思:您已经好了,明天走,可以,今天走也没问题。
麦小田满脸堆笑的把医生送出门,这才回过头来和叶良辰解释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三天前,日军炮兵部队在炮战中损失惨重,山野炮至少损失超过两成,重炮丢了三分之二。不过炮十团的炮击停止后,日军立刻开始了报复,叶良辰就是在那会受的伤。
不过日本人并没有趁势发动进攻,要塞区的炮兵还在继续开火,南岸的重炮虽然没有动静,但可以的是,他们随时能够开火。更要命的是,部队里发现不少士兵被传染了霍乱,几个参与“处理”27军伤兵员的中队里,腹泻的情况尤其严重,军医们认为,那些伤员很有可能是中**队故意留下的。
天黑后,日军主动向北撤去,他们在韩阳镇开始构筑工事,甚至还从运城运来大批铁丝网和地雷,隐约有对峙的意思。
听到这个消息,要塞里的弟兄松了口气。抢救伤员、修补阵地,当然也少不得要向上峰汇报战况。
叶良辰还在昏迷当中,旅里的医生检查过,问题不是很大,应该很快就能醒。27军的军医处长特意送来一种进口的特效药,说是可以安神补脑,对受伤昏迷的人极其有效。大家也没多怀疑,直接就给老叶用上了。
第二天,其他昏迷的弟兄都陆续醒来,唯独叶良辰还在酣睡,医生又检查了一遍,体征正常,没有大碍。27军的军医处长解释说,叶旅座日夜操劳,所以身体亏空的厉害,多睡一阵子又益于身体的恢复。
正在弟兄们起疑时,洛阳那头的关系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27军向战区司令部汇报称日军走山路突袭风陵渡要塞,独立66旅伤亡惨重,有鉴于全旅中高级指挥官伤亡惨重,上峰计划将独立旅里剩下的人马都补入了27军,如果不想被吞并,得赶紧想办法运动一下。
正牌旅长还在重庆“修养”,代理旅长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参谋长麦小田成了旅里的话事人。问题在于,以往跑关系这种事都是叶良辰在管,麦参谋长除去打仗外,对各种杂事根本不感兴趣。好么,现在就是想烧香都找不着庙门。况且求人办事得花钱,独立66旅守着渡口,或多或少有些进项,陕州那边每个月还能接济一部分粮饷,可叶大旅长不喝兵血,能跟他工事的弟兄差不多也是一个尿性,大家就那么点饷钱,哪怕把全部身家凑在一起也塞不满战区司令部的狗洞。
27军不地道,要塞区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算不上,当兵的之间可是龌龊不断,半天不到,几人十几人的群架足有十一起。旅部警卫连和27军警卫营的场面最大,光是挂彩的就有七十来个,混战中,沈铁运被人从身后用碎砖头开了瓢,27军警卫营营长也没占着什么便宜,生生叫人踢断了两根肋骨。
事态异常紧张,27军在要塞区只有两千多人,那些高层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就在这要命的当口,旅部的医生发现27军给旅长打的根本不是什么特效药,而是做手术用的麻药,这事彻头彻尾就是人家设的局。麦参谋长根本没想着找刘军长讲什么道理,而是径直带人控制了电台室,不为别的,他就想知道27军是怎么向上峰汇报的。
拿到电报底稿一看,好么,明明独立旅只有七十人阵亡、一百三十人受伤,27军向上峰汇报时足足翻了十倍都不止。电文里还说独立66旅作战不力,导致友军(27军)后路被切断,因而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