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的人总算到了,老廖对队伍的掌控还算不错,有人开路警戒、有人负责断后,辎重部队也井然有序,甚至还有担架队抬着重伤号。
国军撤退,向来如同牛羊惊群,最强壮的家伙会自然凑在一起跑路,那些伤兵病号,以及所有可能拖累他们活命的人都会被抛弃。所以,判断队伍是否还有纪律存在,不是看队伍是否整齐,也不是看携带的给养是否充分,只要看看伤兵的待遇就行了。
外头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好胳膊好腿的人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那些带着大小伤口的伤兵。赵诚带着手下的弟兄忙开了,目的只有一个,在天黑前为伤兵们弄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人,不好意思,大爷管不着!
廖耀湘倒是没抱怨什么,相反,他还给老赵派来了一个工兵连打下手。作为远征军的当家人,尽管是临时的,老廖正竭尽所能地将尽可能多的弟兄活着带往印度。
总部很快便在镇里设立了临时指挥所,架电台、清点物资、收集给养、整顿队伍,安排军官带着先期抵达的人马继续朝北撤退,再有就是让各个部队自己弄个住处。
夏都赛立刻变成了大工地,总部直属队和各师部、团部可以征用民房,其他单位就只有自己动手了。支帐篷、搭竹棚、搭窝棚,只几个小时,绝大多数人便住进了新“家”。
赵诚他们“承建”的野战医院是最早完工的建筑,因为经验“丰富”,一长溜竹棚不仅盖的结实美观,还兼顾了防水防潮的问题。
当然,所谓的种种优点只是相对而言。比起难民住的窝棚,有顶有墙的竹棚奢华的像是豪华旅馆,但是比起镇里有钱人家的屋子,竹棚大约也就是牛棚羊圈之类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这么快能给伤员找个落脚的地方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赏钱什么的太俗,饱餐一顿才是真的。米饭、牛肉,再有就是每人两根香烟。
伤员那边的伙食要略好一些,除去米饭和肉,还有一点腌野菜供应。弟兄们进山砍竹子时碰上了一群在找食物的印度难民,因为想着伤兵们需要补充维生素,豹子特意用大米和难民们换的,东西虽然不多,好歹是个心意。
赵诚没能赶上家里的聚餐,作为远征军的“三巨头”之一,他被廖代司令召唤去总部开会了。
领导机关么,什么时候都得讲究个派头,英国人的税务所被里里外外一捯饬,居然也整出了宾馆似的感觉。
连日操劳,廖耀湘的精神头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好像是大病初愈。也难怪,打仗的事且另说,队伍上小两万人的吃喝拉撒全得指望他居中协调,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这么多头疼事来烦心。
“伤员安顿好了?”廖耀湘问道。
“91个重伤号、356个轻伤号都已经住进了竹棚里。有吃有喝有药品,还有医护兵在轮班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赵诚一边说着一边丢了根雪茄过去:“总部这头的情况怎么样?”
“平均下来,官兵们自己背着的粮食还能维持半个月,如果算上总部携带的物资和牲口,20天之内应该不会饿肚子。”廖耀湘叹了口气又道:“可是现在雨季已经开始,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印度,我估计到时候缺粮肯定在所难免。”
赵诚点点头,远征军接连换了三任老大,现在总算遇到一个务实的人。他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出了实话:“得做好心理准备,部队至少得在山里呆上个把月,甚至是七八个礼拜,所以必须立刻命令部队开始节约用粮。沿途还要尽量收集各种代食品,野菜、野兽,甚至是芭蕉根之类的东西,只要是能用来裹腹的,都不能放弃。再有就是得防止各种疫病的蔓延。老林子里行军不易,每多一个病号,几个弟兄就会被拖死,各部队一定要注意卫生,省得部队没被日本人打垮,反倒是被传染病给拖垮了。”
话不是太中听,特别是一个下属在教上官如何行军打仗,这要放到其他部队,说不定当老大的已经开始拍桌子骂人了。不过廖耀湘倒是挺民主,不但听的认真,一些关联的地方还掏出纸笔做了记录。
是个能成大事的,赵诚暗暗挑了大拇哥,眼瞅着气氛不错,他决定趁热打铁:“随行的重炮全部放弃掉算了,越往北走道路状况越要命,与其等到无路可走时再下决心,不如现在就把那些累赘彻底放弃掉,也好腾出马匹多运些粮食走……”
还没等赵诚把话说完,廖耀湘立刻摇头道:“这可不行,重炮是部队的命根子。每一门炮都是用老百姓的血汗钱买的,就这么白白放弃掉,甭说蒋委员长那边没法子交代,光是老百姓的吐沫都能把我们淹死。”
“可拉倒吧,你也不看看,这才刚进山,因为拉炮就死了多少人!”赵有些诚哭笑不得的骂道:“一门苏七六野炮有小两千斤,一两两榴弹炮的份量更重,加上跑车,一个排伺候一门炮都够呛。扛着大炮翻山越岭,最后只会落得个人炮皆失的下场。”
“没得商量,大炮必须带着。”廖耀湘丝毫不肯退让:“第五军就这么点家底,要是丢了,那些战死的弟兄都会骂我们是败家子。”
赵诚突然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穷惹的祸。要想说服一帮穷鬼扔掉家底,恐怕比从狼嘴里抢肉的难度还要困难。他斟酌了一下又劝道:“总部的炮和第五军的炮,大半都撤回国了,剩下这十几二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