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坐守在刘紫月的病床边上做着针线活计。夜深人静,琴语院外三不五进地传来王府巡夜府卫整齐有素,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步伐。青衣提着食盒来过一回。青丝也过来给青竹换班被青竹拒绝。
“放心吧,有舅老爷的好药在,我的风寒已无大碍。你也两个晚上没有阖眼了,快去歇着。”青竹抬头,拿绣花针刮了刮头皮缓声低叹道,“王爷远征西北,王妃又被人下毒暗害,贤王府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坏事一茬接一茬的出。”
“正因为咱们王爷远征,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都大着胆子冒了出来。”青丝冷笑道,“人心叵测,他们觊觎贤王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青竹执意守夜,青丝见她风寒似已大好,而自己确实身子困顿,绵弱乏力,眼眸沉重便也不再坚持,提着灯笼打着呵欠拢着披风离去。
更深夜冷,寒气沁骨。青竹给刘紫月压了压被角后,低头做着婴孩的小鞋。夜风吹起,一阵冷然幽远的香气飘过,青竹忽觉困乏,听着窗外王府小厮更鼓敲打的声音,渐觉恍然悠远。她抬头,眨了眨沉重的秀眸,看桌上烛火在夜风中冥冥灭灭间拖闪着层层叠叠的重影。青竹意识混沌不清间仿佛见到一个黑影一步步由门边向她走来。
“丫头不错,在本座的桃花醉面前能熬过半盏茶的时间。”
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被自己药倒的青竹。他踢开青竹做到一半的婴儿小鞋的鞋面,绕过屏风,一步步走向床上中了毒被小神医施针陷假死状的刘紫月。黑衣人掀开层层叠叠的紫色烟罗纱帐子,坐在床沿上,嘴衔阴恻恻的邪笑,看着床上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刘紫月。
“贤王妃,别来无恙?”
黑衣人低低嗤笑起来,呵呵哈哈,阴阴恻恻,好半晌才止笑道:“看我,胡言乱语些什么?本座应该问贤王妃天星散魂毒的滋味怎么样?”
“你很聪明,顺势布局,将计就计,不但坏了本座的计划,还险些让本座死在你布置的圈套中。贤王妃这招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用的还真是娴熟。”黑衣人粗哑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意,说到“娴熟”二字时还咬着重音。
贤王府巡夜的府卫铿铿锵锵,整齐沉素地经过。黑衣人眸色一紧,透过八幅屏风的缝角,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内室的小门依旧紧闭,门后的水晶珠帘子微微地随内室的冷风轻晃,暗自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见刘紫月纤美如玉的手半掩于被下,伸手轻轻地将她的手提起,一下下龟毛似地轻一抚过。细嫩纤巧,滢滑如玉的纤纤玉手对比这下是一双干枯苍老深受岁月洗礼过的手。
黑衣人轻声低叹:“还真是让人嫉妒呢。朝庭的币改你能领着贤王府甚至是闽地轻松走过。袖手轻挥间巧然化解闽地有可能因为币改,百姓赤贫,生活困苦而引起的暴乱。一介妇孺,却能在贤王远赴西北时,得夫君器重主政闽地。”
黑衣人忽然眸色一厉,面色挣拧,有意加重手上握捏刘紫月手的力道:“可是那又如何。天星散魂毒奇毒无比,能摧毁这间所有聪明的脑子,让所有中毒之人变为疯傻之人。”
“啧啧啧,本座都为你感到可惜。”黑衣人俯下身子,凑于刘紫月耳边低声喃语道,“神医谷的小神医都束手无策。封喉锁穴,陷入假死,不过是拖延无用的时间,徙劳无用的挣扎罢了。贤王妃,本座知道,你能听到本座说话。还是那句话,效忠听令于本座,他朝大业得成,本座定然不会亏待贤王府,怎么样?”
黑衣人说话间从怀中摸出半粒赤色豆大的药丸,运起内劲点向刘紫月的胸腔大穴。就在这时,刘紫月忽然睁眼,避开黑衣人点穴的同时,一掌拍向黑衣人的右肩。
黑衣人抱着受伤的肩膀向后退离数步,大惊失色地看着翩然下床,神态从容,嘴衔淡笑款步绕过屏风的刘紫月。
“你没中毒?”
“你说呢,右护法?”刘紫月莲步轻移,掩嘴轻笑道,“或者该叫你武安侯太夫人。”
“你,你怎么……”会知道?
“早该想到了不是吗?”刘紫月道,“这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演得漂亮,本妃都被你给骗了呢。”若不是那天刑部大牢中那个令她熟悉的声音,加上前管家小儿的招供,刘紫月怎么也想不到武安侯府里一夜之间疯傻了的太夫人,竟然是心诚山庄大名鼎鼎的右护法赤心。
老妇抬头,揭下黑色宽大兜头斗蓬的帽子,露出半掩着面具之下的面容。
“你很聪明。”右护法赤心赞赏道。
“哑婆子一直以来是你掩护身份,游走于外界的分身,对吧?”刘紫月虽问,却不等赤心回答,拉下屏风上的外衣穿上,自顾自地道,“龙一查探哑婆子的时候,那人不是哑婆子,而是出府归来,乔装成哑婆子的你对吧?”
刘紫月低头,仔细地一个盘扣一个盘扣地扣上,低低地自嘲道:“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本妃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可笑的是本妃竟还不自知,亲自与属下夜探侯府。这才有了后来你当着本妃的面上演的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赤心抿嘴不语,神色紧张地向窗边退移了两步,做着逃离的准备。
系好盘扣,刘紫月拿起屏风上的腰带系上,略作沉吟道:“嘶,有些事本妃想不通。既然知道武安侯府已经引起贤王府注意,担心行迹败露的你为何不干脆离去。毒疯哑婆子,布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