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凤姑端着点心走进来,便瞧见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纪摇光。
她慢慢走过去,“小姐,怎么闷闷不乐?过来吃些点心,凤姑我新做好的。”
纪摇光听到声音,抬头和凤姑对视一眼,便摇了摇头,“凤姑姑,摇光肚子不饿,放着吧。”
“可是你们母女又吵架了?”凤姑笑眯眯的靠近纪摇光,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
纪摇光瞧着桌子上的烛火,那烛焰随着她呼吸的频率来回跳跃,“娘亲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大起大落吗?”
“小姐这话是从何说起?”凤姑坐在纪摇光身边。
纪摇光眸子闪了闪,“忽冷忽热,摇光自认为看了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瞧见娘亲这个性格的。”
“小姐你也别怪主子,主子年少时期便失了家人,境遇不是一般可比,养成这样寡淡的脾气也无可厚非。”凤姑慈爱的在纪摇光头顶摸了摸,“主子虽性子琢磨不定,但他一定都是为了你好。”
纪摇光抿着唇,不再说话。
见纪摇光不再言语,凤姑又安抚了几句,方才离开。
凤姑走后,纪摇光忽的抬起头,瞧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她眸子闪了闪,忽的起身,抓了外衫便迅速跑了出去。
殊不知,纪摇光前脚出了门,一抹身影便出现在厢房的边缘,默默的瞧着那个少女奔跑的背影,若有所思。
洞穴。
还是那般微弱的烛光,影影绰绰的映着洞穴里的光景。
纪摇光披着外衫,还来不及束发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彼时,绯月依旧保持着淡然神情倚靠在牢笼边上,她瞧见纪摇光,唇瓣缓慢的向上扬起。
“我就知道你回来,你比我预想的要晚了许多。”不等纪摇光开口,绯月便率先的说道。
纪摇光站在绯月面前,隔着牢笼,面色不善,“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不过就是送方荀一份大礼罢了。”绯月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视线紧盯着纪摇光,“倒是你,披头散发的过来,就不怕吓到旁人?”
纪摇光眉宇蹿着怒火,忽的伸手抓住绯月的衣领,“就因为你那份大礼,你可知你将二哥哥害惨了?整个坊间都传二哥哥的传闻,连灾星都说出来了,你还要如何?”
“是吗?”绯月不恼,慢条斯理的拨拉开纪摇光的手,悠悠的开口:“你且放心,方荀那老太婆不会对纪君凌怎样,毕竟是自己亲孙子。她知道是我做的,不会那么傻。”
“就算如此,你也将二哥哥名誉抹了黑。”纪摇光语气不善,黑眸充斥着不满。
绯月闻言,歪过头,和纪摇光对视上。
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才听到绯月低低的声音,“她挖了我女儿的一双眼,我在她寿宴还一份礼,何错之有?”
纪摇光抿着唇,不知道要如何接口。
“罢了,事已至此,我再责难你也没用。”纪摇光抱着膝盖坐下,长发铺盖至地面,沾了灰尘。
绯月桀桀的笑了两声,“不然怎么说你合我的胃口,这性子洒脱超然。”
“别奉承我了,二哥哥这次无事还好,若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纪摇光抬起头,几缕发丝盖住了她的脸,透过之间的缝隙,瞧见那双黑曜石的眼,弥漫着危险气息。
绯月知道,这丫头说得出,便做得到。
“短时间内,你就不要到这儿来寻我了。”绯月伸手在怀中摸着什么,“方荀被我这样一闹,怕是心神不宁,若是我猜得不错,过不了几天,她便会带着道人来加固道术结界。”
听绯月这样说,纪摇光才恍然大悟,“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丫头,这几年来,与你相谈甚欢,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绯月没有回答,她在怀中摸了半天,掏出个破破烂烂的书,那上面画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她将那书递给纪摇光,“这是我穷极一生整理出来的五行术数及结界阵法,你拿着。”
“什么意思?”她总觉得,今日一别,和绯月似乎无缘再见了。
“我叫你拿着你便拿着。”绯月不由分说的便将那书丢进纪摇光怀里,“若是有兴趣,你大可以学学,能参悟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悟性。毕竟你不是扶风人,体质上便稍差了些,但勤能补拙,也会有所成就。”
握着那脏兮兮的书,纪摇光微微皱起眉,随后她便释然的舒展开愁思,“好,我会好好收着,你且放心。”
“哈哈哈哈……丫头,你果然是我的知己。”绯月心情大好,便朗声笑了许久。
她就是喜欢纪摇光这种点到为止的性子,也喜欢她收放自如,从不拖泥带水的模样。
哪怕不舍,也会自然洒脱的放手。
“我学识不够,这书的内容我能看懂吗?”
“算了,当我前面那句话没说……”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的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通透了整个山洞,响起了她们轻松愉悦的回音。
【分隔线】
第二天一早,纪摇光便被传唤到了荷春居。
荷春居的气压很低,还没来得及进门的纪摇光便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她低垂着头,跟在桃红身后,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二小姐,老夫人在里面等着,奴婢就送到这里了。”桃红定住脚步,恭敬的开了口。
纪摇光下意识的瞧瞧那紧闭的门,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惧怕那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