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庄叔颐在,叶娴真的好许多,但是家中的事情着实太糟了。
叶娴的弟弟叶洋还什么都不知道,听见姐姐来接他的时候还嘟着个嘴。“姐,干嘛这么早来接我啊。才过中午呢。下午的数学课上有测验呢。”
“家里出事了。”叶娴简单地将家里的情况和叶洋说了一遍,立时就叫这个小大人吓白了一张脸。
庄叔颐赶紧给这俩姐弟,再说下去,两个的神经都要绷断了。“没有那么糟,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要自己吓自己。这种时候就应当说好听的。”
然后两姐弟便连话也不敢说了,就这么一路脸色惨白地过去。
庄叔颐也不好说些什么笑话来逗趣,这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家中的情况。若是一切安好,不必她来说笑话,她们必定就会喜笑颜开了。
叶娴的母亲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她们来。庄叔颐一看便觉得不好。
本来叶娴在车上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下了车却已经将自己的心情整理好了,与她母亲说话时已经镇静下来了。“妈妈,家里怎么样了?舅舅呢?”
“你舅妈说他出远门去了,实在是来不及赶来。”这样假的话,任谁听了也是不会信的吧。但是叶娴的母亲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要她承认自己的娘家人趋利避害吗?
“这样也没办法。”叶娴自然也是不能说破的。这时候说破了,岂非是更叫人灰心吗?“爸爸早上出去的,还是昨天?妈妈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你爸爸昨天就说过这两天闸北的工厂有事情,他不能回来的。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叶娴的母亲是传统女性,自嫁人后便在家相夫教子,连社交也不曾有太多。这时候她已经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叶娴的弟弟叶洋今年也不过是十一二岁,与庄叔颐的表弟柳侑和差不多大,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派不上用场。叶娴也明白这一点,只好强撑着来主持家中的事物。
幸好还有一个庄叔颐来了。否则叶娴还真要撑不下去了。
“榴榴,我该怎么办?”叶娴现在也只敢和她说几句心里话了,还得背着母亲和弟弟才行。
“别慌。阿年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我看你家里也不好住人,你现在就先跟我回去吧。”庄叔颐叫她们把现时要用的东西收拾起来带去。
扬波开车先将她们送回法租界的家中,再三嘱咐了庄叔颐不要外出,然后再出去为叶娴的事情奔波。
庄叔颐让女佣将客房收拾出来,然后又叫凤珠做上一桌子菜,一行人才吃上午饭。只是在座的都没有胃口。叶娴一家子不必说,心里惦记着家主,自然是吃不下的。
至于庄叔颐则是还在想着元哥儿啊。她一想起这件事情,立即便觉得喉咙里噎着一根刺,疼得连口水也咽不下去。
她的元哥儿如今在哪里呢?他吃得饱吗?会被善意地对待吗?
只是这样一想,庄叔颐的鼻尖便酸楚起来。那个小小的软糯的宝贝儿,那个不停地呼唤她的小外甥,那个孩子会去哪里呢?
“榴榴,有消息了。”扬波得到了讯息,立时回来告诉她们。只是这消息并不能安抚人心。
叶娴的父亲果真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抓走了。但是不知是被牵连还是真的参与进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没有受伤。
“这可如何是好。”叶娴的母亲已经完全失神了。
叶娴也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母亲,家里还有多少钱?我们去托人吧。只要没有定罪,都还是有可能将爸爸救出来的。对不起,榴榴,我弟弟就托付给你了。我现在要去想办法了。”
“你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庄叔颐立即在心里盘算起来,她这边能帮上什么忙。钱财一事不说,关系这种事……好似她也只能去拜托阿年了。
现在想来也是啊,她都已经被阿年养废了,除了读书,好像别的什么全都只能指望阿年呢。
“我也要去。”叶洋年纪虽小,但也已经懂事理了。
最后庄叔颐也只能来回倒腾,将她们送回去。扬波因为庄叔颐也同意派一个人去专门给她们做司机。
累了一日,庄叔颐连洗漱也懒得做就躺在了床上,最后还是扬波将她抱起洗漱的。“阿年,你说会没事吗?”
“这不好说。若是有人抬手,大概是能活着出来的。”扬波只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安抚她,他这一抱立时便掂量出来榴榴又瘦了好几斤。“榴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恩,宫保鸡丁?”庄叔颐努力回想了半天,还是不能确定。她那时正想着事情,大抵是吃了几口的。但是那一点量对于榴榴来说根本连道点心也不算。
“因为你前两天有点低烧,所以,厨房根本没有买鸡肉。”扬波这么一说,庄叔颐心虚地连头也不敢抬。
然后扬波就压着她去吃了几口夜宵,才叫她去睡觉。安顿好庄叔颐,扬波便想要去书房睡了,却被庄叔颐抓了个正着。
“不许走。”庄叔颐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开。“陪我睡觉。”
“榴榴。”扬波听了,哭笑不得地补充道。“这句话有歧义,不要随便说了。”
“我知道啊。不然,你以为我读的那么多书是假的吗?”庄叔颐翻身将他压在床上,撒娇道。
扬波实在是没办法,只好任她拿自己当床垫,温柔地搂住她,哄着她睡觉。至于他自己的瞌睡虫早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