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娴收到了庄叔颐的讯息,立时崩溃了。
庄叔颐只能让阿年将她们接到家里来,暂住一段时间。但是说老实话,庄叔颐也想不出什么主意能帮她了。
古往今来,成王败寇。起义失败的下场,恐怕从没有第二个。
庄叔颐将门轻轻地关上,小心地叹了口气。叶娴的眼睛已经哭成核桃了。
这几日她已经将家中还有父亲所有的人脉关系全都找了个遍,连个搭把手的也找不到,如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凤珠,煮两个鸡蛋,不,还是煮六个吧。再准备一点容易入口的夜宵,酒酿圆子好了。”庄叔颐嘱咐完,便忍不住去寻扬波了。
这时候庄叔颐只想要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只想要寻求一个没有任何痛苦和残酷的梦乡。“阿年,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不怕,不怕。”扬波温柔地给她顺毛。其实叫他说,这才哪到哪啊。
庄叔颐被扬波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忍不住安心起来,便陷入了睡梦。只要阿年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好似处在桃源乡一般。
但是再美好的桃源乡也是会有陶渊明闯入其中。
“榴榴,请你帮我把我妈妈和弟弟送回我爸爸老家去。”叶娴思来想去了一夜,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来找庄叔颐。
接着她解释道。“我怕现在动乱,去重庆的路上恐怕不太平。但是如今我妈妈娘家靠不住,我只能托付给你了。”
庄叔颐愣在那里。她听懂了叶娴的意思。所以她脸上的表情才会如此震惊。
“你想去劫狱!”
叶娴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强忍悲伤,逗趣道。“是啊,从今往后,你要说书许就能多加一个女绿林了。”
“别说傻话了,娴娴。你没有习过武,手上也没有人。别说劫狱了,你去抢个书店都够呛。”庄叔颐直接了当地说,半点婉转的余地也没有留下。
“我知道。但是如今我也只能试一试了。那是我的爸爸,我不可能看着他去死,却什么都不做。”叶娴如今也不过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也叫庄叔颐感到一股坚决的意志。
是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曾顶着全校人的压力,也要与被孤立的自己交朋友的那个叶娴啊。庄叔颐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楚的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是如何的坚强和顽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呢。
庄叔颐望着叶娴那双坚毅的眸子,简直看到了当年那个为了家族站在堤坝之上,毫不犹豫跳下永宁江的自己。
两个傻子凑到一块了。
庄叔颐笑了起来。“好。我叫阿年派可以信任的人送她们回去。”在叶娴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庄叔颐抬起了头坚定地说。“但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劫狱的。”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不行!”
叶娴和扬波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但是庄叔颐打定的主意,说老实话,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人能拧得过她。
“她一个不行。难道要我看着我的朋友去死吗?若是如今的我学得会见死不救,你觉得这样的我配得上庄叔颐这个名字吗?”
庄叔颐说话的时候冷静得不行。却也叫叶娴慌乱至极。
“你不能去。我死在那里没关系,你不行。”叶娴怎么可能明知是死路,还将自己的朋友一起带去呢。
她庄叔颐是个讲义气的人,难道她叶娴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如果你可以,我也可以。而且我不会让你死的。”庄叔颐笑着伸出手掐了一把叶娴的脸。
叶娴也伸出手掐住庄叔颐的脸。“你给我放手。再掐我的脸都要被你扯坏了。”
“你先放。”
“你先放。”
然后两个傻子笑成了一团。
扬波在旁边只能犯愁。这下他不想出力也不行了。榴榴若是想插手,他就也不能坐视不管了。只是现下这情况,便是他也不可能轻易地做成这样一件事情。
叶娴拗不过庄叔颐,或者说她心里大抵也是希望能有人来帮帮她的吧。
扬波选了人将叶娴的母亲和弟弟送回去了,自己则是点了几个亡命之徒中的好手,付了大价钱准备用在今夜的营救之中。
计划很简单,只要挖穿墙面,将人放出来,连夜送走便是了。大牢当然是坚固,看守严密的,但是只要是防御都会有薄弱处。
扬波已经提前将监狱的构造图打探出来,看守也不是大问题。只是问题在于,要如何将那两个娇小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不叫她们搅进去?
叶娴反正是不肯坐在家里等消息的。况且她也是要一同逃走的,在当场也好一起找机会送出上海。至于庄叔颐。扬波只能捂脸认栽。
“你们一定要跟在我后面。他们的任务是挖墙和阻挡看守。”扬波转头对车后座的庄叔颐和叶娴再三告诫。她们的任务就是等着里面的人的讯息。
墙面不算太厚,自从各地军阀四起,这样的监狱就是有再多也不够用的,就更别提好好修缮了。看守的人虽然想尽心,架不住口袋空空,也用不上力气。
扬波往地上滚上一圈亮晶晶的银元,别说是看守了,就连被关在牢房里的犯人都拼命地伸出手去撩那银币。监狱里顿时便乱起来了。
被买通的看守立时给了外面讯号。然后挖墙的挖墙,望风的望风,立时行动起来。庄叔颐和叶娴两个就是想上去帮忙挖也挤不进去,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