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光过得真叫快,仿若才开一个头,如今想起来,便只剩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尾巴了。怨不得诗仙曾道“光景不待人,须叟发成丝。”
庄叔颐被裹成一团球,才被允许坐在台门口看热闹。走廊下挂了一排红灿灿的小灯笼,树上也高高低低挂了不少,等入夜点亮了,那可就更好看了。
不过此时很显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扫除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地上扫得见不着一片落叶,窗户柜子擦得一尘不染,院子里的植物都是精心在温室里培养刚刚挪出来的。
年货自然更是准备齐全了。陪哥哥去嘉兴的老管家柏怀仁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庄叔颐手上那一碟冬瓜糖便是了。
别人步履匆匆,忙得脚不点地。庄叔颐一个大闲人,去哪都被人嫌弃,无所事事地坐着吃点心。她望着他们,无趣地叹气。
若不是刚刚小伍来把阿年叫走了,现在她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比如去捡些树叶,做手工玩,或是煮茶聊天,或是去给众人捣乱什么的。
只是这些事若只有她一个去做,便半点意思也没有了。可能她想做的就是和阿年呆在一块吧。
不过,现在她倒是有空闲可以想一想,她要如何才能让阿年对她求婚呢。庄叔颐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阵。
正想得入神,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便蹿到了她的膝盖上。庄叔颐低头一瞧,笑了。“大妞,你怎么来了?你弟弟妹妹呢?”
她话音未落,另外两只猫崽子便欢快地跳了上来,在她的膝盖上挤成一团,活像一个巨大的毛球。庄叔颐开心地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一个一个地喊。“二丫,三胖。”
这三只猫的名字不知道遭受过多少波折,最终被这任性的庄三小姐一个人给确定了。之前因为庄叔颐一会生病一会受伤,都没和它们呆过。
可是谁成想,这三只猫谁也不亲,就亲近庄叔颐。连照顾它们的春梅也没有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真是奇了怪的。
众人都说这三只猫啊,八成是成精了的,否则怎知道这家里谁做得了它们的主呢。
“嗯哼。你伤还没好,出来吹什么风。快进去。”庄叔颐撸猫正开心呢,便突然便被如此训斥,自然开心不起来。庄仲轩无奈地看她嘟着嘴气呼呼地走掉了。
他有心想跟上去和她多呆一会,哪怕多看她一会也好。只是过年的时候,少得了谁也少不了他这个长子。他能抽这么片刻来看她一眼,也已经十分奢侈了。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后面便跟了三个来找他的。庄仲轩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如常地跟着走了。
“二哥又说你啦。阿姐你真可怜。”庄姝婷一进来便抱住庄叔颐的手炉不肯放。“外面冷死了。你倒好,一点事也不用管。”
“你呢,你有什么事要管吗?”庄叔颐抓起一根冬瓜糖塞进她喋喋不休的嘴巴里。“你也没事做,干什么来羡慕我呢?”
“怎么不羡慕你啊。阿姐,你是不知道,我阿娘要我把这次考试错了的题目全部抄写一百遍,说什么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我看就是想把我拴在家里,不叫我出来玩。”庄姝婷抱怨道。
“那是挺惨的。来吃糖吧。对了,兰姐姐呢?”庄叔颐也拿了一块糖,含在嘴里说道。
“她啊,你还不知道?她明年就要出门了,如今自然是要跟着管事了。现在正里里外外忙得走不开呢。”庄姝婷端起茶,吹了吹,小口地品起来。“好茶。”
“怎给你泡了这个,这一杯便算了。月桂,去给四小姐煮奶茶吧。”庄叔颐催促道。
“阿姐,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嘛。不过,确实会睡不着的。谢谢阿姐。”庄姝婷笑嘻嘻地道谢。
两个人将一壶奶茶喝了大半,庄嘉兰才匆匆地走了过来,还将元哥儿带了来。“你们俩倒是窝在这里舒服,元哥儿咱们好好谴责这两个坏人才行,吃好吃的都不带我们。”
元哥儿拼命地摇头,然后糯糯地冲着庄叔颐笑。“姨姨,元哥儿想你了,可以来找你玩吗?”
“姨姨也很想元哥儿呢。来,元哥儿,姨姨给你看个好东西。”庄叔颐将他抱上来,给他看那三只小猫崽。
“哇哦,猫咪!”元哥儿终于露出属于孩子的笑来。“姨姨,是猫咪啊!”
“是啊,是啊,是猫咪。”三姐妹立刻笑着回应道,然后又立刻同时怜惜地叹息。这孩子实在太乖了,乖得叫人心疼,就连这样孩子气的话语也很少说。
“我、我可以摸吗?”元哥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庄叔颐立即回答,还帮他抱来一只,在一旁小心地看护着。虽然幼猫的爪子还很软,但是以防万一,丫鬟们也已经把爪子磨钝了。
“好可爱啊,姨姨。”元哥儿一边两眼放光地摸着猫咪,一边笑着和庄叔颐说。
“是啊。”庄叔颐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和姐妹们打起桥牌消磨起时光来。“兰姐姐,你手头没事了吗?和我们在这边玩?”
“反正那些事没有我也一样做。”庄嘉兰含着糖,很没有样子地靠在软垫上,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等会就回去,起码让我轻松一会吧。”
“兰姐儿,北京那边可来人问候了?”庄姝婷笑眯眯地打趣。
“来什么?哦,你这丫头胆子肥了,敢来打趣你姐。等你找了婆家,看我怎么笑话你。”庄嘉兰羞红了脸,轻拍了庄姝婷几下。
“你爱笑便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