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儿本想借这次出行机会探清粮业,以便在宋庭衣冠南渡时伺机敛财,可是她在行市中并未发现相关行业经营者,只能匆匆作罢,不过此行还算颇有斩获,最起码初步探清了各行各业的行情,又成功胁迫苏千易帮她兜售那团垃圾。
尽管她对自己的失败作品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她只是想看一看有没有傻子愿意买。
冬树维青,亦枯亦荣,苏杨儿在车上没有了来时的好奇与兴奋,只掀开一角车帘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头与大街上不多的行人,直至马车驶近家边窄巷,她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许是苏杨儿以前被关的久了,又许是苏阳对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还不适应,她灵魂中无论哪一个部分,皆隐隐感到不安。
“莫非是月事来了?”
一老一少,各怀心思,老王在辞别苏翁后,似乎也煞有心事,一路上一言不发,直至到了家门口,才沉声命令卸马运车,随即默不作声一人回到府内。
待苏杨儿与小玲走下车来,立于狭巷前,却忽见巷中岳母一家人驱牛车走出。
蓦地里老牛叫了一声,狗伢儿坐在车上,见到苏杨儿,像往常一样同她痴痴笑着。
苏杨儿知道他们这是要搬家了,见到狗伢儿的笑容,她的不安心情平复了许多。
牛车在几人身前停了下来,小二对苏杨儿微微拱了拱手,随即便继续驱车前行。
难得的,岳母竟也对苏杨儿笑了一下,只有始终带着一顶斗笠的岳妻难窥真容。
见到这一家,苏杨儿心下暗暗摇头,对于岳母,她依然有些害怕。
“也不知那假岳飞眼下到哪了…”
正这样想着,她又望了一眼狗伢儿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忘记了什么事,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不由小声纠结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来着?”
思之不解,只能作罢,只在心下暗道:“看来真的是月事来了…”
以前苏阳不懂女人为何那样善变,情绪起伏为何如此之大。
眼下她依然不懂,经管她正在经历这一切,明明不久前她还在欢快的戏弄着苏千易,这一刻却整颗心都仿佛沉入了谷底,好似有一种想发却又无从发泄的怒气。
真是善变的“女人”。
就在她意识到可能是每个月那几天不期而至了,打算回家好好歇息一下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呼唤声:“杨儿…”
小玲回首道:“小娘子,是陆衙内。”
苏杨儿道:“我知道。”
但这一次,苏杨儿身子只微微一滞,并没有回头,她已不想与此人有任何瓜葛。
而且眼下正是她最心烦意乱之际,种种莫名其妙的愁绪一齐涌上心头。
就连苏阳的一颗男儿心也无法压抑住这些负面情绪。
可是小玲一句话却又令她停了下来。
“小娘子,他好像喝醉了…”
“喝醉了?”苏杨儿终于肯回头,却见他摇摇晃晃向走来。
此刻陆靖元手提一坛米酒,没有了往日的英气,醉眼朦胧的盯着她。
“真是似曾相识的德性。”
恍惚间,苏杨儿好似看到了是苏阳正提着啤酒瓶向自己走来。
陆靖元在她面前,打了个酒嗝道:“杨儿…我来了…”
大白天的,他喝成这样,苏杨儿眼中却没有任何同情。
那一天,苏阳也是也是这样站在自己心爱的女神面前,知难而退…
她知道,眼下陆靖元或许也已像苏阳同样无计可施了。
不出所料,陆靖元开口第一句便是:“杨儿,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肯喜欢我?”
“真是似曾相识的台词。”
那一天,苏阳开口第一句也是同样的话。
苏杨儿没有回答他,她知道陆靖元即使真的醉了,也不舍得伤害这具他为之痴迷的皮囊,但她怕他迁怒于旁人,当下她悄悄将小玲拉到自己身后,孤身与陆靖元对峙起来。
将小玲藏好后,苏杨儿竟二话不说一巴掌抽在了陆靖元脸上。
耳光清脆作响,同时苏杨儿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早已料到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一样。
待他将脸抬起,见他刚要开口时。
苏杨儿便与他异口同声道:“打的好!”
此话一出,不仅陆靖元怔住了,连身后的小玲也怔住了。
苏杨儿有男人的灵魂,而且前世比陆靖元大不了多少,如按照古时的成年标准来计算,苏阳甚至比陆靖元年龄要小,她太清楚不过他的心思了。
见他怔住,苏杨儿笑道:“陆靖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哪一点招人喜欢?”
陆靖元并没有被她的耳光打醒,醉态还在,但却像是被她的话惊醒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他当下又提坛猛灌几口,欲要将胆子找回来。
这种种似曾相识的举动落入苏杨儿眼中,放在平时,或许会让她生出同情来,因为这一幕与苏阳实在太像了,她甚至又猜到了陆靖元喝完酒后会说什么。
可是眼下正是她月事不期而至,心烦意乱的时候。
苏杨儿也想趁此机会,彻底摆脱陆靖元的纠缠,因为她身体里叫做苏阳的那部分始终不甘心就这样做一个女人,更不可能允许和任何男人相爱。
是以待他猛灌几口酒,伸手擦了擦嘴,便要开口之际。
苏杨儿竟又与他异口同声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这一次,陆靖元彻底慌了神,而苏杨儿背后的小玲更是小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