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一剑裴大侠到!”
“衡山双英谭大侠,谭二侠到!”
“大理凌云剑客段大侠到!”
“顺天府震威镖局周总镖头到!”
时近正午,武昌府远扬镖局门前,鼓乐声声,披红挂彩,地上鞭炮的碎屑,积的足有一寸多厚,好似一层红毯一般铺在地上。围观的人群远远站开,面露惊羡之色,对着镖局大门指指点点,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沿着大门两侧,按着左六右七之数,雁翅排开的十三面镖旗,左边一路六面旗子,上面都绣的是虎、豹、熊、罴、狮、象等山林猛兽,右边一路七面旗子,却都是鹰、雕、鹫、鸢、隼、鹞、鸮等振羽猛禽,每一面旗下都放着一张座椅,十三个锦衣华服的汉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精干或深沉,挺胸凸肚目不斜视端坐其上!人群中有见识过的,便知道这就是远扬镖局号称天英地杰十三总管,分掌南七北六十三省事务的十三位分号镖头,今日齐聚,也算是难得!
过了这十三总管,上了台阶,大门正中两侧,另有两张虎皮金交椅,椅后也竖着两杆旗子,一面上绣海波翻涌,云雾中龙隐蛟现,另一面上山峦层叠,半空里金刚现身,比十三总管的旗子都大出许多来,旗帜下两个中年华服汉子巍然而坐,自有高人一等的架势!武昌府认得这两面旗子的人着实不少,乃是镖局中坐镇南北两京,总揽南北事务的两位副总镖头,在江湖上也极有名头,一位人称伏蛟擒龙池胜海,另一位便是不动金刚岳如山,自总镖头屠远开门立旗,这两位就是总镖头屠远形影不离的左膀右臂,因此也被江湖上称为远扬双雄!
就在远扬双雄座椅当中,敞开的大门门楣上披红挂彩的远扬镖局四个大字之上,另有一面旗子高高挑起,原本素白的旗色略有几分发旧,已经不如当年那么鲜亮,看的出年头不少,就是旗面上也比双雄十三总管的旗子爽洁许多,偌大的素白旗上,只画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剑尖直指苍穹,旗帜随风摇摆,长剑也矫若龙蛇,似乎要破旗而出一般,可到了剑格之处,却是两只拇指并拢的手掌左右分开,除此之外,旗面再无其他点缀。这面旗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漫说是在武昌府,就是在江湖上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这远扬镖局总镖头屠远当年行镖所用的掌剑旗,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只要见了这面旗,就知道是远扬镖局总镖头亲自出马,任你是大盗巨寇,有名的山贼水匪,也不敢起了异样心思!
离着远扬镖局正街斜对面的一家酒家门口,门外台阶上摆着一张桌子,摆着几盘荤素菜肴,一壶老酒,一老一少两名捕快相对而坐。年纪老成些的,大约四五十岁上下,稍稍背对镖局大门,眉宇透着一股饱经世事的沧桑,脸庞身材都有些发福,可依稀仍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俊秀公子,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十分整齐,一柄腰刀悬在腰间,脸上平静若水,耳中始终听着这边热闹动静,双目倏忽一瞥,即刻便转了回来,也就这一瞬间,才能看出此人深藏不露的精明老辣来!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看似入行不久的年轻捕快,瘦削的脸庞看着倒还清秀,只这一双三角眼带出几分破相,让人看着极不舒服,一身衣服也有些十分不相衬,坐在那里,一脚踏在长凳上,嫌弃腰刀碍事,卸下来倚在桌脚,骨碌骨碌不住转动的眼珠子,始终看着远扬镖局大门,透着几分艳羡,可斜斜向下的嘴角,又显出几分不屑!
“他娘的,这远扬镖局不是有些作怪么?”年轻捕快看着镖局门前一拨客人被迎了进去,有些忿忿的啐了一声,张着眼盯着满桌子的菜,伸筷子悬了片刻,夹起一筷子沾酱带蒜的猪耳朵塞进嘴里,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斜着眼睛道:“李头儿你说,这一连三天,前一天是官,昨儿是大财主,热闹倒是热闹,可也不过是迎来送往,今天怎么弄出这个排场来?十几面旗子摆了出来,知道的是屠总镖头金盆洗手大典,不知道的还当是指挥使大人要出兵放马呢!”
“这是排场么?庄六你来武昌府也有几个月了,难道连这点门道都瞧不出来?”李头儿斜了一眼那年轻捕快,伸手拈了一颗五香蚕豆送进嘴里慢慢磨着,带着几分不屑腔调。那被叫做庄六的年轻捕快也不在意,讪笑一声,一脚踩在凳子上,直起身来,抓过放在李头儿跟前的烧鸡,先拧下一个皮脆肉嫩的鸡腿来,整个儿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武昌府这地面,是湖广一路的首府,我初来乍到的,许多事情,这不还等着李头儿指点么?”
“指点不敢!”李头儿眼光扫着远扬镖局门口,嘴角冷笑着抽动一下道:“你也知道是金盆洗手,难道不知这金盆洗手四个字,也只是江湖上的说法,官商来往,只不过是给远扬镖局一个面子,可真要出了什么岔子,你当这金盆洗手四个字,就能免罪的么?今天来的,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远扬镖局摆出这个架势,一则是为示威,让江湖上知道,屠总镖头虽是从此不再管镖局事务,可掌剑旗仍在,双雄十三总管仍在,二则是为立威,让这些镖局里的好手们齐聚一堂,显出少镖头的威风来!要知道屠总镖头闭关参禅,也有些日子不曾现身了,就是前两天官商来拜,也未曾现身,都是少镖头屠非常迎候招待,今日挂出这掌剑旗,才是这三天以来的正日子!”
李头儿说话之时,庄六只是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