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滚烫的泪水划过道曲线,突然砸落在了他的脸颊上,顺着深邃立体的轮廓,又缓缓流淌到了干涩的嘴角。
“要死了吗,这种窒息无力的感觉,还是那么令人讨厌啊。”
木驼子虚弱的呼吸几下,脑袋犹如沉入泥浆里,霎时变得昏昏沉沉的。
他轻薄的蓝白衣衫上,遍布着点点血迹,在那被撕裂的伤口里,衣袖裹着一柄金龙吞口的藏青宝剑,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锋利的剑尖穿过他的肋骨,将那件白绸锦缎的内衣给深深洞穿,血液不断喷涌而出,沿着被撕裂的衣袖,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枫,快醒醒,求你了!”耳边的娇弱哭音愈发急促,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是葵吗,这个傻丫头……”木驼子恍恍惚惚的想,脑袋枕在柔软的藕臂里,还不等他挣扎的站起身,视线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思绪沉沉浮浮之间,脑海里陡然浮现出葵的一颦一笑,她的古灵精怪,她的活泼可爱,以及她在那一天说的话。
兰亭外,古道边。
路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微风轻抚而过,送来一阵芬芳怡人的淡淡清香。
一匹枯瘦的老马迈开腿缓缓踱步,打个响鼻后,低头咀嚼几口青草,上牙和下牙交错的磨来磨去,下颌的胡须上粘着些白沫子,显得非常悠闲自在。
右手边,一对少男少女用手牵起缰绳,肩并着肩,沿着羊肠小道漫步前行,低吟浅唱。
少女一袭鹅黄色的衣裙,背负三尺青锋,眉如远黛,目似秋水,显得气质出尘,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洁白莲花。
她侧头瞅了下旁边的青年,好看的大眼睛里异彩闪烁,突然微微翘起小嘴,发出清脆悦耳的娇嗔:“师兄,我最近有件事很苦恼,你能帮我出个主意么?”
“葵,不要卖关子了,有话但说无妨。”青年剑眉微微一抖,手里纳闷的牵过缰绳,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狐疑之色。
每次这丫头称呼他为师兄的时候,心里准是有什么鬼点子。不是捉弄他,就是在哪里闯了祸,想让他在师傅面前背锅。
无奈啊,谁让我是师兄呢?
葵轻轻垂下臻首,俏脸如同染上了胭脂,霎时变得通红一片。她咬了咬唇,白嫩的纤纤玉指绞弄几下,突然抬起小脑瓜,羞怯的问:“师兄,我想带一人回无忧谷。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该怎么办呀?”
白衣青年一怔,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沉默了半晌,这才轻轻的嗯了下,声音干涩且低沉:“他是谁?我,帮你。”
葵闻言,蓦然露出不豫之色,板起了脸,浑身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轻轻哼了声,不满的扭过了臻首,嘴唇高高撅起,露出一副气呼呼的表情。
“我的小祖宗,咋又生气了?”青年无奈的耸耸肩,用手抚着额头,不由露出满脸苦笑。
“哼——”葵绷起脸,气恼的鼓起腮帮子,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嘁,才不要你帮我咧!”半晌,她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脸上冷漠的表情怎么也绷不住。
莲步轻移之下,葵伸出一双欺霜赛雪的藕臂,如同捕猎偷袭般,动作迅疾无比,突然紧紧抱住了青年的身子。
她用手指戳了戳,将额头轻轻靠在枫宽阔的胸膛上,脸上露出小狐狸般的得意笑容,俏皮的娇哼道:“因为呀,我现在已经抓住他了。从今以后,再也不可能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
“葵,”枫的身子微微一僵,似乎愣了一愣,狭长的丹凤眼磕阖几下,紧抿的嘴唇突然翘起抹弧度。
他摸了摸少女的发丝,原本稍显冷酷的脸上犹如冰雪解冻,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手臂更是下意识的紧了一紧。
两颗心突然紧紧靠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一切发展,仿佛都尽在不言不语之中。
葵依偎在青年的怀里,犹如小鸟依人,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青年怀抱着佳人,飞身跳上马背,手里缰绳轻轻一甩。
哒!哒!哒!
枯瘦的老马迈开蹄子,朝着芳草连天的小道,徐徐前行。
枝头的燕子被马蹄声惊起,又呢喃着飞入桃林深处。
天有点蓝,迎面的春风很暖。
两人一马卷入花海里,渐行渐远后,不久就模糊了身影。
木驼子呆呆的站在杨柳树旁,手指深深嵌入粗糙的树皮里,默默目送着那三道逐渐扭曲的身影。
周围的花草树木不停变化,一幅幅画面如同电影般,在眼前徐徐展开。
在某个寒风萧瑟的街巷里,你会看到少女怀抱浑身浴血的青年,垂首伤心欲绝的低声啜泣。
一丈之外,凶神恶煞的大群武者满是漠然,此时正仰头拍手称快。
或许,你还会听到紫衣老道佝偻着腰,发出落寞的叹气声。
十九岁那年,自诩为正道的诸宗门人,以木子枫残害师弟、屠杀同道为借口,联合向紫霄道宗施压,企图将这颗冉冉升起的武道新星彻底斩杀。
他,身负重伤之下,虽然侥幸苟活了性命,但却被逐出了师门。
索性将一章拆成两章了,好吧,恭喜自己又成功的水了一章,鼓掌π_π这几天加班,回来后都是倒头就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几章不想写爽文,就想讲个小故事。本来是要行云流水般写完的,可能是我笔力太差吧,想呈现的画面,想传达的炽烈感情,总是即将喷涌时又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