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卧房挂钟都一点了，田炜烨不由摇头苦笑，果然如海书记所讲，逸呈就是个惹事精，走到哪里哪里招灾，每趟都是惹完事儿拍拍屁股走人，后边一堆级别不低的跟着给他擦黄泥。
起身披上外套往书房走，老婆不悦，“都几点了，什么工作不能留到明天啊？”
“你先睡，我打几个电话。”
凌晨两点，两辆挂着市府牌照的汽车穿行于m市与汤县之间。
一辆是市局郑启明座驾，郑局接到省厅指示，连夜赶到汤县突击审讯王波一干人等，寒冬腊月窝在被窝睡得正香，硬生生被拽起床，郑启明一肚子邪火。
“王冠宇，刘伟伟，这俩是什么鸟蛋！”
苏钊打开车窗给郑启明点了支烟，笑着道：“王冠宇不了解，刘伟伟可是您手下的兵呀！”
“兵辣子，他是我大爷！”
苏钊忍着笑道：“警/风监督处那边应该有他的材料，我让他们现在邮件过来？”
郑启明点点头，“王冠宇我管不到，他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刘伟伟这块儿我说了算，回去后你马上物色新人选，不只要有能力，还要有眼力!”
苏钊点点头，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大喜，摆明送他好处啊，何时他苏钊也能一言以决同级干部人选了！
这当然是章逸呈带来的好处，他是郑启明一手提拔的不假，现在也算郑局心腹，然而说到根儿他是章逸呈的人，是经由章逸呈牵线才有了郑局赏识，走到哪儿这关系都不会变。
人是章逸呈搞掉的，他心思又不在这上，自然就便宜苏钊了，给苏钊好处等同给章逸呈。
郑启明车子刚进收费站，高口对过开来一辆帕萨特，是王冠宇座驾。
同一条高，一个上一个下，似乎也在映射二人未来。
郑启明连夜审讯王波，王冠宇则在省府家属院外站立一晚始终没敢进去，活活在门口挨了一晚冻，他儿子也在汤县局子嚎了一整晚，两条胳膊吊那儿没人敢给他接。
王波等人最终的处罚结果还是十日行政拘留，郑启明跑了一趟也没整出什么大动静，看似重重抬起轻轻落下实则不然。
拘留要入档案的，王波履历从此有了黑点，勉强在体制内混着也没什么前途，何况他也混不下去了，旅游局辞退手续都帮他办好了，只等十天后他回来签字。
自此，王家中兴希望破灭。
清晨，凌冽的寒风中田炜烨搓着手登上汽车，挨了一晚冻快变冰棍的王冠宇见到田炜烨就像见到多年不见的亲人，激动地想凑上去，老远就被保安拦下。
“领导！”
车子开到近前，田炜烨摇下车窗，“你是冠宇同志？”
王冠宇立正恭声：“报告长，我是汤县王冠宇！”
“来m市做什么？”
“啊我？”
田炜烨挥挥手，“行了快回县里工作吧。”
车子一溜烟走了。
王冠宇吸着车尾气哭丧着脸，耍猴也不能这样耍啊...
好在领导说让他回去上班，是不是就代表事情到此为止？
他在汤县这么多年人脉是有的，大早的天还没亮就收到警局传来消息，儿子果然刑拘，郑启明亲自坐镇，档案什么的都入了电脑，没人敢保释。
心知肚明儿子仕途已经断送，可怜他起步都还没起呢！
能怎么办，只希望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不当官就不当官吧，凭他这些年的积蓄，退休了全家搬去外地找个小生意给儿子干，总能活。
章逸呈！等老子缓过这口气儿咱没完！王冠宇恨得牙痒痒。
还想报仇？也太小看人了！能混到今天你当人家田省是白给的？以老田同志的精明怎么可能做事这么不彻底，给小章留下手尾呢。
中午，拖着疲乏身躯，王冠宇赶回县政大楼，还没来及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一个噩耗传来，王副县双腿一软摊倒在沙椅上，手中茶杯打翻在地。
省人事考试局派下来一个工作组专为汤县科场舞弊案而来，几乎跟他王冠宇前后脚到。
田副省让他赶回汤县不是回来工作的，是接受法律制裁的！
一时间汤县鸡飞狗跳，仅仅一个下午，当初面试的五位主考撸了三个停职一个，还有一个正休病假算是暂时躲过一劫。
正在办公室加紧打辞职报告的王冠宇被几名工作人员破门而入，报告打到一半人就被带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在医院陪儿子疗伤的刘伟伟。
“逸呈，下回可不敢这么任性，你是瓷器何必去跟瓦罐碰！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嘛，24小时随时接听。”
电话里田炜烨半责备半关切说道。
“呵，知道了田叔，谢谢您啊。”
一句田叔叫得他老怀大慰。
“这孩子，跟我还客气？行了不说了，你忙你的，初二见。”
原本两人约着今天见见的，因为这事儿田炜烨只能临时改变行程，他要避嫌。改到初二是因为两人年三十都有事要办，章逸呈不用说了，田炜烨得下基层走访，年初一又要慰问老干部，十多天假期只有初二有闲，还分配给了章少。
同样要避嫌的还有郑启明，案子一办完就带着苏钊赶回m市，两人在汤县相距不过三公里硬是连个电话都没打。
章逸呈心领神会同样也没联系他们。
挂断电话，章少继续美滋滋品他的红酒，难得安静啊。
俩女生年味儿越浓，不似大城市忙碌的人们，即便一家人一年难得聚一次，见一面喝